意识到他会爽约时,我怒火中烧,体内有一簇簇小火苗在熊熊燃烧。
但等到天色渐暗,我的心情莫名平复了。
也许,他有事,很重要的事。
他一生中,有太多比跟我领证重要的事。
可能在他眼里,领证不过是个过程。而我们,早就在一起了。
在我饥肠辘辘前,陆时的车终于出现。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他开的是他那辆旧车。
莫名地,看到这辆几乎丑的车,我居然想笑。
当然,我忍住了。
民政局早就关门了,我旁边的停车位都是空的。陆时打了个转,停在我旁边。
他下车,走到我的车前,轻叩车窗。
我看着他在飘忽的灯光下半隐半现的脸,突然想起几天前他这样出现在对峙中的我和秋山面前。
按下开关,我等着车窗缓缓下移,将他的脸看得分明。
他绷着个脸,和平常无异。
我冲他笑,“陆时,民政局关门了。”
落手拍了拍我的头顶,他说:“我陪你等到开门。”
“什么?”
回答我的,是他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他空着的右手也探进车内,熟练开了门。车门大开后,他弓腰进来。我愣住,没想给他腾地。可他像看不见我似的,竟要往我腿上坐。
陆时看起来高高瘦瘦,实际上重着呢。
出于本能,我窜逃到副驾驶座上。过程太匆忙,我还被拉杆硌了下,怪疼的。
陆时占据我的位置后,大手一伸,再次关上车门。
空气顿时被隔绝,狭窄逼仄的车内,涌动着的气流,是引人窒息的。
我咳嗽几下,“陆时,你不解释解释吗?”
他说:“生气了?”
我翻了个白眼,“我不生气,我就是不想和你结婚了。”
下巴一热,我垂下眼,看清他右手食指、拇指扣着我下巴。他稍微用力,我便不得不和他对视。
陆时的眼睛,挺亮的,好像藏不住什么秘密。
“林舒,我遇到了一件事。那件事不是比你重要,只是需要我今天之内解决。至于那件事是什么,我不想告诉你。”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偏偏字字句句砸在我心头。
我全都听进去了。
这样的解释,根本消不了我久等的着急、乃至后面的失望。
可我不想跟他吵架。
我冷了冷脸,“行,你有不能告诉我的事情,我听明白了。陆时,请你现在出去,我们回去吧。”
这证,我不领了。
而且我要把我身上带的证件全都封到保险柜里,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会跟陆时领了。
陆时总能给我飘渺不定的感觉,等到关门、等到天黑时,我就不敢想和陆时结婚了。我未必生气,就是怂了。
他却岿然不动。
我推他肩膀,“你什么意思?”
他松开我的下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林舒,我就在这里,陪你等天亮。”
“什么?”我眨了眨眼。
陆时笑意不减,放缓语调,“林舒,我陪你等天亮。”
“凭什么你说怎样就怎样,我答应了吗?”我气不打一处来。
他说,“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说这番话时,他嘴角仍挂着笑,就像是跟我示威。
我差点扑过去跟他打架。
要不是我深知我打不过他,我不会忍住握拳揍他的冲动。
陆时非要这样,我还能怎么办?
就这么等着。
我经手林氏后,必须要通宵处理问题的情况不少。我倒能习惯了,不过眼下没什么事,就和陆时干坐着,实在催眠。
陆时说风就是雨的,我心里郁闷,不想理他。
他就那么坐着,可能是在等我服软。
我冷笑,靠在座椅上,将头偏向没他的一侧。
眼不见为净。
没靠多久,困意来袭,我便由着睡过去了。
坐在车里睡觉,哪有躺在床上睡舒服?
我噩梦不断,还因为一个梦惊醒了。
“醒了?”
我尚未从混沌状态恢复,陆时凉冷的话像是定心剂,加速我的冷静。
“嗯。”我闷声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