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大火。
孩童哭喊的声音,火势的噼啪声,女人的尖叫声,打斗声。
“妈妈,你在哪,快救我,家里着火了。”孩童拼命的拍打房门,哭腔中夹杂着恐惧,四周在不停的掉落被焚烧殆尽的梁木,那只他曾经最爱的卡芭莎毛绒玩具,灼烧起熊熊大火。
似乎没有人听到孩童的叫喊,只留有门外越加剧烈的打斗声。
火势逐渐蔓延,整件卧室只留有门口还有安全的地方,可惜,门被反锁,小男孩蜷缩在角落,停止抽泣,瑟瑟发抖,那双带着泪痕的眼睛中,映照着如同炼狱的火焰。
凭借他幼小的脑袋,试图找到逃生的办法,仍旧无功而返,留给他的宿命,最后可能是跟随这火焰一同化为灰烬。
砰!
一声巨响,门被一股大力撞开。
“言之!言之!你在哪?”一名面色惊慌的女性冲进卧室,抬臂,试图阻挡火势,
“妈妈,我在这。”孩童微弱的声音响起,那张稚嫩的笑脸煞白,因为温度过高,而出现了脱水的症状。
“言之!言之!怎么样?有事么?”女人一脸紧张,紧紧抱着男孩,双手捧着小脸,泪眼丝丝。
男孩挤出一张难看的笑脸,“我没事,妈妈,这里好热。”
忍不住决堤的眼泪,女人擦拭布满灰尘的面孔,哽咽道:“言之,我剩下说的话,你一定要听清楚,你是我李家...”
女人来不及说完剩下的话,一股鲜血从嘴里涌出,喷洒在男孩身上,鲜血顺着嘴角,如同开了闸的瀑布,男孩那双被惊吓而双目失神的眼睛,下移,看到一柄刀通透了女人的前胸。
“记...记住,言之,你...你...是我李家...最后的...血脉。”
那双之前还捧着小脸的手,慢慢垂落,直至死亡。
“不!不!妈妈!妈妈!”
李言之猛然惊醒,大口喘气,如同溺水的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全身上下被汗液浸湿,额头上是一层细密的汗珠。
吐出一口浊气,从旁边的床头柜中,抽出一本小册子,在不知道第几个正上,画下一笔。
这是第77次的噩梦,全部和火有关。
看眼时间,午夜三点,距离刚才和班佳人谈话结束,过去三个小时,这中间如果不是八千几个电话催着回家,指不定要聊到什么时候。
睡意全无,起床,打开卫生间的等,用凉水冲洗脸庞,看着镜子中那张因为收到惊吓而惨白的面孔,棱角分明。
回想到刚才班佳人的话,还有那只浑身散发着诡异的女性英灵,班婕妤。
恍如隔世。
低头,看着沾满水渍的手,喃喃自语,“文修的力量?李白?我真的是李白的后人?”
被凉水打个激灵的李言之彻底睡不着了。
从卫生间出来,看着落地窗外陷入沉寂的城市,只有灯火通明的街道却无人烟,耳边只有从隔壁传来,八千细微的呼噜声。
这小姑娘,竟然还打呼噜,一想到八千小时候跟在李言之屁股后面,要糖吃的模样,就忍不住轻笑起来。
对于青藤孤儿院的他们来说,最大的乐趣就是三天一颗的大白兔奶糖,不过李言之向来不喜甜食,全部藏在枕头下面,留着给八千吃,记得有次许留山发现了枕头下藏的奶糖,硬是被李言之给揍了一个星期。
而正在长个子的李言之总是吃不饱饭,孤儿院每餐的量是固定的,只有随着年龄的增加而酌情添加饭菜,在进入12岁以后的孩童,都会进入公立学校,饭菜也少的可怜,这个时候八千总是偷偷的把她的鸡腿给李言之,美曰其名是女孩子不能太胖。
尽管李言之总能在晚上听到八千肚子饿的咕咕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5年,直到李言之因为年龄太大,被孤儿院逐出,而同龄的其他的小朋友,早已经被别人领走。
那个时候,李言之刚上高一,因为成绩优异,学费全免,不过仍旧每周去打工,挣到的钱全部给八千买了零食,因为工作很晚,青藤孤儿院的大门早已经关闭,后门的栅栏,就是他们偷偷见面的地方。
八千每次都嘟嘴不让李言之买,扬言他买的零食都不吃,可向来在俩人僵持的战斗中,坚持不了一个回合。
那个时候啊,天很蓝,水很清,他和八千的感情,也最纯净。
有那么一刻,李言之想回到过去,回到那个秋千旁,只有他和八千的日子,哪怕没有父母也没什么关系,只有要有这个小丫头在身边就好。
所以,能够触动李言之去留下听班佳人说一通他完全不懂的事情时,最大的动力,是出于他要保护八千的夙愿,而不是他的英灵是李白,是什么所谓的文修第一人,更不是他的安危。
这不过是出于一名哥哥要保护妹妹的基本情愫。
他能想到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八千递给他的狗尾巴草,还有她的小手。
李言之轻靠在八千的卧室门口,穿着那身她最爱的鳄鱼服,怀里抓着大嘴猴,睡姿凌乱,铺盖在身上的杯子,被她踹到地上。
重新帮她盖好,却惹的八千翻身,顺势抱着李言之的胳膊,死都不撒手,嘴里还嘟囔着‘抱抱’‘要抱抱’。
李言之轻笑,伸手刮了她的鼻子一下。
“睡觉从来都不老实,翻来翻去的。”李言之也不知道八千能否听到,只是感觉到怀抱手臂的力量,紧了紧。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突然想起班佳人的话,她说李言之会遇到危险,至于是什么危险,并没有说,而是留了一个她的电话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