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吻持续了几分钟,柳如是推开了徐三,并重新拿出一块手帕擦擦嘴唇,也给徐三擦了擦。
不得不说,此女连吻,也很熟练。
徐三喜欢。
再进一步的话,那也太心急了,循序渐进也好,男人女人,都是这样,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对于徐三来说:这才有挑战性。
收拾妥当,郝仁、郝尚在徐家门前牵了马出来,一匹马,并一辆马车,陈十三瞩目送行。
郝仁、郝尚两兄弟的模样,颇为类似,身强力壮,虎背熊腰,各自挎了长刀,车马徐徐往下河镇行,徐三悠哉悠哉地骑在马上,柳如是坐在马车里,带了丫鬟云娟,雨桐留下。
俩保镖兄弟一左一右跟在徐三马边,郝仁目现担忧地回禀道:“少爷离家去虎丘参加文会的那个空儿,有吴县的差爷来盘问过……说是那天来立商籍、收税的两个差爷,夜里就被人暗杀了……”
“噢?难道他们怀疑是我杀了不成?”徐三对衙门的怀疑有所预料,但是,衙门仅仅是有点怀疑而已,原来的徐三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么?再说,“差爷们”有意无意得罪的人,何止他徐三一个?
“本公子向来是知法、守法、懂法的良民,谁不知?就说这考中了秀才之后,县学府学皆有一门功课:便是律法,有《大明律》,有各种断案条例,本公子可是再清楚不过的,哪敢知法犯法?”徐三厚颜无耻地道。
说话都不带脸红的。
“这倒是。”
“属下们哪儿会怀疑少爷?”另一边的郝仁嘀咕道:“就算怀疑,少爷也杀不了人家啊……那时的少爷还没摸过刀枪剑戟,只盼衙门的那些人,莫要再来一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便好了……”
陈十三刚收买的田庄,距离阊门徐家弄,不过半个时辰不到的路程,近来杨柳斋书店收益大增,不止《红楼梦》大卖,其他书籍也在热销,不得不说,“才子”真是一门吃香的职业。因此,陈十三收买的土地,也在渐渐扩大。
然而,天公不作美,一场瓢泼大雨哗啦啦地下来,徐三一脸无奈,不要脸地钻进了柳如是的马车。
且挤进了柳如是、云娟的中间,自己的坐骑,就让俩保镖牵着。
徐三美了,可苦了拉车的马儿和两个淋得落汤鸡似的保镖……不过徐三可没心情管他们,嗅嗅一车厢的香气,柳如是攒攒坐垫的座位:“可别淋湿了,病了不好。对了,汪然明问过我,想要你的第一笔手稿,像《金缕曲》、《红楼梦》、《木兰词》之类的。”
“汪然明不仅是徽州巨商,一方大富,他还捐了国子监的贡生,行动有儒生风范,在苏杭皆比较吃得开,你若搭上他,与他交易,大有裨益。这也不是拉不下脸的事儿,平等交易罢了,也不用谁求谁。”
徐三大有深意地瞧着柳如是,这么说,要是把柳如是娶过来,这个夫人的外交手段,那是绝对有的,徐三点头道:“好,此等好事,我哪好意思拒绝。”
柳如是掀开一点帘子,徐三也望出去,苏州即便是雨天,也风光艳丽,恰如这苏州的美人,难怪张岱这个杭州迷,在《陶庵梦忆》之中,对苏州也恋恋不舍。此外崇祯十三年的苏州大水灾,亦是与历史上一般如约而至,故而能看到批批灾民涌进城外。
“才过了干旱,又是水灾,这可叫人怎么活呢……”柳如是叹道。
徐三毫无半点怜悯之心:“先顾咱们自己吧,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身齐家可是在最前面呢,倘若自己也顾不了,哪里顾得了别人?”
他的这种自私自利、冷漠虚伪,不止是现代人有,晚明经济社会的很多人,也是这个样子。
此时他还不是一方霸主,发展自身势力才是正经,说得更自私一点:谁又会怜悯他?
柳如是默不作声,于是车马就这样行到下河镇,道路泥泞,硬是走了一个时辰。
听说真正的主人家来了,下河镇的佃户们,老早就来迎接,迎进民房里好生招待,看茶看饭,徐三坐了未久,便出来看看田地,刚好雨也晴了。
远山苍翠,近处多是平原,平原上的一块块棉花地,棉花植株欣欣向荣,雨后的空气沁人心脾,河边有一两道不怎么鲜艳明亮的彩虹,宛若桥梁一般地横跨、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