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安守于这份平淡我也是满足的罢。
——————————记我和师父在竹林小筑的日子。
这是我多年以后写下的一句话,在那个时候应该是满足的吧,清粥小菜,日出日落,而安守于山林。心中有许多牵挂的人,但我牵挂着却不劳心,因为我知道他们在哪里,知道他们在忙碌于自己的生活,我很满足。
那段回忆很是乏善可陈,可丝毫不影响它在我记忆中散发出耀眼的光芒,生命有时是一个轮回,那个时候我恍然觉得我和师父走了一个轮回,又走到了竹林小筑,唯一的收获是心里多了几分牵挂。
在夜阑人静的时候,那份牵挂也就会浮现出来,淡淡的涩,满心的重,这也是心灵的一种不空虚吧?
在多少个响彻虫鸣,清月光的夜里,我会思念如雪,她是否和我一样,守在窗前,沉淀着一份思念?
我会想起如月和凌青奶奶,那个寨子里的炊烟升起时,凌青奶奶是否仍会那样一脸慈爱的看着如月做菜,如月在旁偷吃?
慧大爷呢?此刻慧根儿应该安睡,你是不是又在为慧根儿掖一掖被角?
我的师叔们,师兄,师妹们?你们是否和我一样,每日清修,安谧而满足?
酥肉呢?你小子在奔波了一天之后,此刻应该是鼾声满屋吧?
沁淮呢?你个臭小子在灯红酒绿的夜里偶尔清醒的时,会不会忽然想起自己的两个兄弟,然后吐一口唾沫,说一句;“呸,说来说去还是哥儿我最帅。”
日的忙碌,夜的思念,时光翻过了一篇又一篇,转眼又是一个月,初夏已然悄悄的来临,只是在这清幽的竹林小筑感觉不到那么闷热。
我有好几次都想问师父,接下来的日子我要做什么?是加入那个部门,还是融于世间,可又有很多次,我都沉默了,只因为内心是满足的,也想一直这么满足下去,所以也就不问了。
这一日的中午,我和师父吃过了午饭。
我依稀记得那一顿我们清拌了黄瓜,煮了一盆子南瓜绿豆汤,浓浓的四季豆稀饭倒也吃得满足。
本来饭后,我和师父应该会坐在小筑的长廊前,泡上一壶清茶,说说术法上的心得,讲讲修行上的难题,顺便天南地北的吹一些奇闻异事,可这一日,师父只是拍着肚子说到:“吃得太饱,下山去溜溜吧。你把那几条新鲜的活鱼拿上,我们顺道去看看你爸妈。”
我点头应了,和师父一路下山。
我家本在山脚下,顺着直路走,第一个到的也就是我家,可师父到了那里,却说:“我看这田间地头绿油油的喜人,不走大路了,走小路吧。”
我提着鱼,也点头应了,我知道师父的德行,看见哪家的菜长得好,恰好又是他爱吃的,他依然会去蹭饭,只是这些年村民们也富了,蹭饭也就蹭饭吧,没人会真的再叫我师父干活。
他们总是觉得这个时常就会消失一下的老头儿不一般,谁不记得他在乡场上曾经发药的事情啊,有传言中我师父其实是一个老神医。
我听了总是会笑笑,嗯,萎缩的老神医。
就这样,和师父一路走在小路上,虽然是午后,田间地头却总也有干活的人,一路打着招呼,倒也不寂寞,反倒是有一股浓浓的乡情在里面。
快从小路走到我家时,师父远远的看了一眼我家,随后目光又被田地里干活的人吸引住了。
我一看,在田地里干活的正是刘芳两口子,那一年,我还小,刘芳却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师父老是跟在别人屁股后头,挨骂了也笑嘻嘻的。
如今时光流逝,刘芳早已嫁做人妇,已是孩子的母亲,当年我师父那些玩笑话儿,类似于孩子的举动人家也不放在心上了。
见到我和师父在小路上,倒是刘芳主动招呼了一句,可是我师父偏就是不走了,望着刘芳问到:“刘芳,我好些年没回村子了,你想我没有?”
原本我是在掏烟,准备给刘芳的丈夫散一支,却不想师父忽然问出这么一句话儿来,我惊得差点从小路上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