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六走到老人面前:“看你还算有几分见识。竟然识得锦衣卫的飞鱼服。”
老人冷笑一声:“呵,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出,血满朝。你们锦衣卫的恶名冠绝天下。我又怎么会没听说过呢?”
贺六问:“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的回答闪烁其词:“我不过一乡野村夫尔。叫什么名字重要么?”
贺六摇头:“乡野村夫?我还没见过哪个乡野村夫一身绫罗绸缎。住在地下的暗道之中。昼伏夜出的呢!”
老人打了个哈欠:“啊呵。我白天睡觉来着。竟然没发觉你们进了院子,实在是大意了。”
贺六猛然抽出绣春刀,横在老人的脖子上:“说吧,你在飞天教中当得什么职位?”
这老人用两只手指,夹着绣春刀的刀锋,将绣春刀从脖颈旁推开:“我说大人,你问我的名字,我告诉你就是。何必动刀动枪的呢?在下高明德,是飞天教的右护法!”
贺六坐到椅子上:“你就是登州城里有名的富户高明德?登州境内的二十座大金塔,是你经手修建的?你不是去广西了么?”
高明德轻笑一声:“去广西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的一个由头。没错,登州境内的二十座大金塔,的确是我经手修建的。所有工钱,都是经我的手,交给登州知府衙门。”
贺六道:“我似乎有些明白了。老海蛎子这个飞天教左护法,管着替飞天教赚钱。他用老鼠会的法子,替飞天教骗来了不下几百万两银子。你这个右护法,则管着替飞天教花钱。把他用巧计骗来的几百万两银子,全花在了修金塔上。我说的对吧?”
高明德有些诧异:“你竟然知道老海蛎子是我们飞天教的左护法?”
贺六笑道:“实不相瞒。老海蛎子已经被我擒住了。我不但擒住了你们飞天教的左护法,还擒住了你们飞天教的少教主殷万辰!”
高明德皱了皱眉头:“我们少教主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为难他。”
贺六抽出绣春刀,用绣春刀的刀尖剃着指甲盖里的污泥:“我不为难他。就要为难你。说吧,你放下偌大的家产不管,躲在这鸟不拉屎的元宝镇中做什么呢?”
高明德轻笑一声:“偌大的家产?我哪里还有什么家产。除了登州府里的一座府邸之外,我的所有积蓄,都花在了修建金塔上面。”
贺六一愣:“难道你们飞天教花了几年功夫,聚敛的那些钱财还不够修二十座金塔的?”
高明德道:“二十座金塔,共耗费纹银六百三十万两。其中五百万两,是教徒这几年捐助的。另外一百三十万两,则是我们几个护法,还有教主一起凑的。”
贺六点点头:“哦。我想,这一百三十万两中,就包含贵教主,前任户部郎中殷枰贪污的二十万两渔船税银吧?”
高明德点点头:“是。本来我劝过我们教主,银子不足,我们这些人会想办法凑。贪污朝廷的渔船税银太过危险。一旦事发,就要节外生枝。可惜我们教主不听劝啊。好在,他在获罪之前,便将那二十万两银子送到了胶东。修金塔的银子,终于凑齐了。”
贺六道:“我有些糊涂了。别的邪教敛财,都是为了自肥。你们敛财,却都花在了修什么金塔上。弄的教主、护法都倾家荡产了。这一切值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