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玉楼有三个哥哥,分别是庞金楼、庞银楼、庞锡楼。
庞金楼能干,两个弟弟还是懵懂无知的时候就已经把庞家的铺子抓在了手里;庞银楼精明,知道自己在庞家的铺子里帮忙也讨不了好,哄了庞父私底下拿了体己银子给他,自己开了个茶楼;庞锡楼从小就是个混人,喜欢拳脚,在县里的武馆里学了几招,铺子里的事他插不上手,又不愿意像庞银楼那样低眉顺眼地服侍人,每个月只落得干巴巴的那几个月例,吃了没有喝的,喝了没有吃的,索性和武馆里玩得好的几个师兄弟做起了收帐放债的营生。
窦世枢一听就知道庞氏兄弟要干什么。
为了巴结上王家,他们迫不及待地给王家当了刀使。现在王家要和窦家结亲了,他们又怕因为先前的所作所为被窦家记恨,而被王家放弃,干脆演起了负荆请罪的戏文——我都已经当着左邻右舍的人低头认输了,你们王、窦两家总不能把我们一棒子打死吧?
尽管心里明白,但庞氏兄弟对时局的准备把握,当机立断的果敢和不顾名声的厚颜无耻还是让窦世枢有些意外。
他无意再插手西府和王家的事,但对庞家这么快就得到了窦、王两家即将联姻的消息有些不悦。他若有所指地对带着家中女眷为他送行的二太夫人笑道:“也不知道庞家怎么突然间就前倨后恭起来?”
二太夫人把儿子的话在心里转了转,就明白了儿子的意思。
她笑道:“有果必有因,有因必有果。”
意思是自己会去追查这件事的。
窦世枢就笑道:“不知道七弟那边还会闹腾多久,宫大人还在驿站等着给我送行,我就在驿站等七弟吧!正好还可以和宫大人说说话。”
宫大人是真定县新上任的父母官。
窦世枢虽不是窦家的族长,可他是窦家官位最高的人。现在有人在窦家闹事,按理说窦世枢应该前去调解才是。但想到庞家兄弟是为什么和西府生的罅隙……二太会人不禁在心里嘀咕。难道让她堂堂正三品的儿子去过问这种破事不成?她自然是希望儿子越早离开这是非之地越好。
她忙不迭地点头,道:“虽说你已官至三品,可现官不如现管,家里的事还得靠宫大人照应,千万不可心生骄纵得罪了宫大人,让宫大人等你,那就更不应该了!”说完,催了窦世枢快去见宫大人。
窦世枢想了想,道:“六弟,你带着六弟妹和寿姑和我一起去驿站吧?”
窦世英不过来了。窦昭却不能不给窦世英送行。窦世枢既然打定了主意要让窦昭更亲近东府的人,窦昭和西府的接触当然是越少越好。
纪氏则是不想窦昭卷到这些大人们的纷争中去。
她抱着窦昭笑盈盈地望着窦世横,一副你要是同意我现在就可以抱着窦昭启程的样子。
窦世横觉得这毕竟是东府的事。如果窦世英有需要,自会让管事来求助,如果窦世英没有需要,他也不应该贸贸然地前去助阵。见妻子望着他,他笑着抱过窦昭。道:“寿姑,我们跟着你五伯父去见识一下真定县的驿站好不好?”
窦昭咯咯地笑。
她才懒得理会王、窦两家的破事。
窦德昌也吵着要去,却被二太夫人指使着柳嬷嬷把他拦腰抱住:“你爹和你娘有要紧的事,你去凑什么热闹?”
窦德昌委屈地嘟着嘴。
窦世横和纪氏都不理他,带着窦昭上了马车。
宫县令是个和窦世枢年纪差不多的男子,相貌堂堂。气宇不凡,他自称是辛丑科的进士,比窦世枢低四科。对窦世枢非常的尊敬。
窦世枢的态度很谦和。
众人见过礼,宫县令、窦世枢和窦世横在驿站的厅堂说话,纪氏回避,带了窦昭在驿站的后院里看花草。
直到晌午,窦世英才赶过来。
他团团地给窦世枢等人行礼赔不是。
窦世枢不以为意。向窦世英介绍宫县令。
宫县令夸着窦世英一表人才:“不愧是谢堂子弟。”
窦世枢和窦世英一番谦逊过后,宫县令设宴给窦世枢、窦世英送行。窦世横作陪。
窦世横决定在家读三年书后再去参加春闱,这次只有窦世英跟着窦世枢去京都。
这和窦昭记忆中的一样。
在后堂用饭的纪氏见端上来的菜多油多酱,只捡了几件清淡的菜喂着窦昭:“忍着点,回去六伯母给你做荷叶汤喝。”
窦昭从来不挑食,吃完了菜又吃了一个馒头,心满意足,昏昏欲睡,什么时候回了东府都不知道。
下了马车,采菽满面笑容地迎了上来:“六爷,六太太,安香的赵太太从甘泉回来了,正陪着太夫人说话。太夫人让您和六太太一回来就带着四小姐过去给。”
窦昭和窦世横、纪氏都大吃一惊,窦昭更兴高采烈地道:“我舅母来了?是什么时候的事?谁陪着她一起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