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所有的东西都换了新,自从那日漠颖在这割腕自杀未果之后,尹深便命人一把火烧了这里,之后又重建了一栋一模一样的木屋,而这些,漠颖并不知道。
柔柔的阳光穿透玻璃撒入,落在窗边正认真绘画的漠颖身上,娇柔的身子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子般,浑身散发出圣洁柔美的光辉。
低垂的脖子有些酸疼,漠颖皱了皱秀致清丽的五官,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抬头看向窗外了。
澄澈的目光看向窗外的花园,落叶纷飞,秋色绚烂,她正是想把这幅画面画出来。
漠颖收回视线,油画笔在调色盘上蘸了蘸,抬起的手正要落到画布上之时,却在看到自己画了三个多小时的杰作之后愣住了。
本该是充满浓浓秋意的风景画,可是她却不由自主的画成了——陆尹深!
瞳眸倏地瞠大,漠颖哑了哑口,呆呆的望着画布上的男人。 如墨的碎发有几根零落在饱满的额前,染上了几分邪气。深邃的五官棱角分明。飞入鬓角的剑眉之下,一双狐狸般的凤眼魅惑似的上挑,带着些许轻狂。如黑曜石般纯粹耀眼的黑眸,闪烁着冷漠的光
芒,平静之下隐藏着鹰一般的锐利。傲挺的鼻梁之下,一双薄凉轻抿,倨傲之中透着不可一世。
这是尹深无疑。
漠颖怔怔的目光描绘着画上的那人,白皙的小脸渐渐热了起来。心脏蓦地不受控制的砰砰砰跳了起来,清晰有力的声响在她耳朵里震动着。
她从没有画过陆尹深,也没有想过要画他。
那么问题来了。
为什么对于一个从未画过的人,她却画得如此顺手,就好像曾经画过无数遍一样,根本就不需要脑子去想,手中的画笔就已经自动的勾勒出他的轮廓,为他填上最适合的颜色。
是因为他与少风太过相似的外貌吗?因为她曾无数遍的画过少风的模样,所以连带的画起他来才会那么的流畅。
漠颖微微的拧起眉心,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
陆尹深与陆少风,他们是不同的两个人,她从未将他们混合成同一个人过。
想到这里,脑子里蓦地又一个问题窜了出来。
为什么她从未将他们当做过一个人?认错过?
她想到了校庆那天碰到的许老师,他就将两人认错过。她想到洛歆第一次见到陆尹深时,她也认错过。
可是她就没有把两个人混淆过,从来都没有。从第一眼见到陆尹深起,她就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少风。
为什么?为什么她能够将两人区分得如此彻底。
漠颖不明白。
望着画布上冷漠得近似无情的男人,明明两个人是这么的想象,只要一点改动,发型,眼镜,他就能成为少风的模样。
漠颖忽然的想到了什么,呼吸一窒,然后目光渐渐的瞠大。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画中尹深的模样,胸口的心脏浮躁的跳动着。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终于又提起了画笔。然后,一点,一笔的落在他的脸上。
太阳渐渐的落下,夕阳的余晖绚烂得如同织锦般横在无垠的天际。
晚霞投射在漠颖秀美精致的侧脸上,她的神情十分专注而凝重。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收住了手。
也是结束的那一刹那,漠颖如遭雷击般身体震动了下,手里的画笔“啪嗒”掉到了地上。
“怎么会……”她不敢置信的望着经她添加过后的尹深,神色慌乱而无措。
尹深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个懦夫。
坐在车里,隔着一扇铁门就是家了,他却迟迟无法将车开进去,在车上一坐就是半个小时。指间夹的烟都烧到手了,就是一口也没抽进去,傻兮兮的透过挡风玻璃远远的望着那栋别墅。 早些前喜姨打了电话。说她最近吃不下东西,睡不安稳,三更半夜的房里的灯还亮着,一个人在阳台转来转去,像一缕幽魂一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也不说,整天郁郁寡欢,呆呆的坐在那里一动不
动,状态堪忧。
听了喜姨的话,尹深只说了句:知道了,照顾好她。就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他很快的又再度投身于繁忙的事物之中。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她在自己心里的分量,又或者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在那通电话结束的两个小时里,他竟连一件公事都没有处理完成,之后就到
了这里。
烦躁,很是心烦。
那种从来没感受过的不安慌乱复杂像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心脏,让他无法安心,浮躁得好像全世界都得罪了他一样。
到底,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任凭一个女人轻易的掌控住他的大脑以致所有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