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北而去,途径了许多城市,也见到了许多风景同样的,折断了许多人的手。
一开始,是长离动手,到了后来,是云生动手,短短几年,这个小男孩也有了几分小大人的样子,虽然面上依然是一派的沉默,但属于孩童的天性也渐渐的表露了出来,在于长离相处的时候也多了几分调皮。
当然,这一丝调皮其他人看不出来,不过,一路看着他长大的长离却明明白白的分辨出来。
他看着坐在椅子上一派正经的男孩说道:“今天的功课做完了?”男孩点头。
长离便接着说道:“那就加一节课。”
然后他又拿来了习题册,这种习题册与一般的习题册不同,内里记录的并不单单是算数问题,还有一些超纲的问题。
例如:一男子在腊月二十八日落水,被救后神智恍惚,三日后方才好转,好转之时曾有雄鸡长鸣一声,问,这个男子为何会在腊月二十八落水,又为何会在落水后甚至恍惚,让他好转过来的原因是什么。
明面上看是一道常识题,实则是一道风水题。由那人落水的时间逆推那人命格,由雄鸡鸣叫推测事情起因。
这是一道问答题,不是一道选择题,所以就需要云生将前因后果,解决方法写清楚,方方面面都不能漏掉,这就需要他拥有比较严密的逻辑系统。
他一看到这道题,就抬头看了一眼长离,长离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又要出幺蛾子,他随意的瞥了他一眼,然后说道:“有什么事,说。”
云生抬起头来,慢慢吞吞的说道:“先生,你这个题出的不严谨。”
还没等长离反问,他就继续说道:“你问为何落水,那原因可太多了,可能是他偷人家小媳妇被人家汉子扔水里去了呢?可能是他勾搭了人家女儿,别人家的狗撵的逃进了水里。至于说三天后听到鸡叫才好转,也可能是因为他就喜欢听鸡叫,一听鸡叫他就兴奋了,也可能是三天后他婆娘回来了,他装不下去了,赶紧起来逃命。这可能性太多了,我不好做出准确的判断啊!”
长离看着表面一本正经,实则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小子,拿起习题册,往他脑袋上拍了两下:“我是让你往这边想的吗?再作怪,就罚抄《法华经》。”
《法华经》七卷二十七品,想要抄完可不容易,尤其它还是和尚的书。这小子总算安静了下来,缩了缩脖子老实的答题去了。
一开始长离教他算学的时候,他还以为长离要让他当一个账房先生,可没想到,他之后教导的东西完全偏离了方向,那些冗长的,繁杂的风水定理,以及一条条复杂又简单的风水案例,让他完全的明白了过来,原来先生不是想要他当账房,而是想要他成为一个风水先生,他之前教导的那些算学知识,只是为了打基础。
懂了这一点之后,他顿时学的更热情了,风水先生,这一行,听上去更唬人一些。说不定先生之所以能够屡次解决那些不开眼的人,也是因为他掌握了什么独门秘技。
一想起先生所遇到的麻烦,他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长离遇到的麻烦一方面是他自身之故,一方面也来源于云生的身份。
从初见时的模样来看,就可知云生的出身不凡,这世上,想要他安生活着的人有,想要他安生去死的人也有还更多,长离遇到的麻烦,至少有一半是因云生之故,而这也是云生想要跟着长离的原因。
长离收拾了这小子一顿之后,就离开了书房,往楼下走去,门外,又来了拜访的人。
秋色飒飒,枯黄的梧桐叶被风卷起又落下,好一幅萧疏的场景,让人看到心头都爽快了起来。
长离踏着梧桐叶而去,这院中只住着他与云生两人,还有个临时工吴嫂每日清晨来收拾一二,所以,就连开门这件事,也需要长离亲自去做。
不算简陋的门被打开,们后面是一个中等个子,看上去颇具亲和力的人。他一见到长离,便恭敬的问候:“任先生。”
长离点头,放他们进去。
在这个人的身后,还跟着一连串的拿着各种物资的人。他们在进门之后也没有多看,直接朝着一个固定的方向去,显然,他们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这一行人,出自某一个说过长离做事太绝的人的手下,在某一次长离单枪匹马,收拾了一个足有上百人的,装备精良的山寨以后,他们的态度就骤然的变了,从以前的带这些监视与防备的人就骤然的换了一个态度,他们变得恭敬而有礼,甚至会主动帮长离解决一些小麻烦。
见此,长离也没有直接拒之于千里之外。既然他们要用这种方式来弥补那就让他们弥补好了,至于领不领情是他自己的事。
若不是这群人弥补的及时,等长离有空的时候,肯定会抽时间去削他们一顿,他的事情,可不是那么好窥探的。
当然,就算是他们开始弥补,也无法与长离建立起交情,毕竟,亡羊补牢有时候也太晚了。
而在这群人忙完了之后,楼上书房的云生也总算是解决了那一本习题册,他踏着吱呀吱呀的楼梯走了下来,一身挺拔的衣服衬得他像个小男子汉。
来人随着他也带笑的问候了一句:“任小少爷。”
多加了一个任字显然让云生的心情好上了一些,他神情和缓的点了点头,看模样与长离有几分相似。
这一次,这群人在送完东西之后没有马上离开,为首的那人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拿出了一份报纸来:“虽然任先生可能早晚会知道,但……”他将报纸放到了漆黑的桌上。
长离随手拿起一分报纸,就看到,那上面最醒目的标题就是:此生挚爱,情场浪子终回头,魏少将军喜结连理。
在标题之下,则是魏云挽着一个女人的手,笑的儒雅而喜悦的照片,这个女人,不是任凌秋。
这几年,长离也陆陆续续看过魏云的花边新闻,其中出镜率最高的不是这个女人,倒也没什么意外的,现在与魏云结婚的这个人,是所有与魏云暧昧的女人中,家室最好的。
他又拿起第二份报纸,这份报纸的头条是:年迈的决策,将产业交给孙女打理,到底是一时糊涂,还是深谋远虑?一届女子的崛起,是伤风败俗,还是时代的进步?这是在说任老爷子将一部分产业交到任凌秋手上的事。
长离倒也能明白这老爷子的所想,与其陪大笔的陪嫁给孙女,时刻提防着姑爷的反噬,不如让孙女自己立起来,有了钱财与权势,将来找个合心意的人易如反掌。
长离将两份报纸都放下,然后对忐忑不安的站在一旁的人说道:“你走吧。”
那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带着手下忙不迭的走了。今天拿出这两份报纸,等于是在明晃晃的说他们调查过这人的底细,万一这人一个不痛快,让他们直接见了阎王,那他们可没处说理去。
虽然,他们从来没听过这人会无辜伤人,可在帮会里流传的传说还是让他们不敢掉以轻心。那可是武器精良,防御森严的土匪寨子啊,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被他一个人解决,还仅仅只用了一个晚上,这人是有多恐怖,他们可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