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数日,扈阳行宫都处在连绵不绝的细雨中,不时也会演变成倾盆大雨,冲刷着屋顶上的青瓦和地面上的青砖。
阶前院中盛放的玉簪花也被簌簌的大雨,打得弯了腰肢。
几场大雨消去了盛夏的暑热,提前带来了初秋的微凉,尤其到了夜里,暗蓝色的穹苍无星无月,不见半点光辉。
黑漆漆的夜幕中只闻雨声滴答,丝丝凉意便透窗而入。
这样月黑风高,又阴雨连绵的夜晚,最是容易发生一些杀人越货的事。
扈阳行宫偏僻处的牢房里,狭窄的夹道把分开了男监和女监,慕容萧和慕容婵便分别被关在了相对的两间牢房中。
慕容婵背靠着铁栅,神情萧索的道:“哥,你说……他究竟可信吗?”
分明说好的,等他们向皇上禀明了实情,温浮欢便会把账本交出来,让那些灭了慕容家的人血债血偿。
可是如今都过去半月了,他们仍被关在这里,而且不晓得还要被关多久。
她真怕他们信错了人,就这么失了父亲拼死也要保护好的证据。
慕容萧原是盘腿坐在铺了干草的木板床上,闻言睁开眼睛,幽深的瞳孔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事到如今,我们唯有信他!”他启唇道。
一声极轻的叹息从慕容婵唇畔溢出。
她微阖了眼,正欲靠着铁栏,闭目养神片刻,却听到比她的叹息声还要轻的脚步声从头顶响起,隐约是有不少人踩着青瓦而行。
她蓦地睁开了双眼。
慕容萧也打起了精神,俊脸上眉头微皱,眼神戒备。
倏然间,牢房顶上破了一个洞,碎裂的瓦片稀里哗啦的落了下来,几名持剑的蒙面黑衣人从房顶上的洞里跳下来。
他们一把砍断了牢门上的锁,进了牢里,用剑指着慕容萧。
“交出账册,饶你不死!”为首之人哑着声音道。
“什么账册?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
慕容萧话还没说完,只见对方挥手便是一剑,似乎是要斩断他的一条手臂,好在他反应迅速的躲过了。
饶是如此,他的右臂上还是被划了一道数寸的伤口,鲜血登时流了下来。
“哥!”
慕容婵在对面的牢房大声喊道,奈何自己出不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萧受伤。
“我再问一遍,账册在哪儿?”
为首的刺客语气中多了些不耐烦,问完后又补充道:“别在跟我装傻,否则我不信你还能再躲过我一剑!”
慕容萧捂着受伤的右臂,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溢出来,而他连吭都不吭一声,兀自目光锐利的盯着对方。
“想要账册?你们想都别想!就算我死了,也不会把账册交给你们的!”
“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的刺客言毕,便挥剑朝慕容萧砍了过去。
慕容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索性闭上了双眼,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剑在距离他脖颈不足一寸的位置停住,为首的刺客咬牙切齿的道:“好,你够狠,你不说是吧?”
他用眼角的余光瞟向对面牢房的慕容婵。
“我就不信,你不怕死,你妹妹她也一样不怕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