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安闻言顿时精神一振,目光发亮,“爹,你说真的?”
宣景州面容含笑,捋了捋胡子,道“为父何时骗过你?”
“太好了!”
宣安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看得立在一旁的老者摇头失笑,少主终究还是个少年人,心里藏不住事儿。
“你且随我来。”
宣景州起身迈步走向屋内,宣安顿时跟上。
苏月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父子二人进屋,等到视线中的人影消失,脸上笑容才收敛,声音淡淡:“武伯,今日之事勿要传扬开去。”
被唤作“武伯”的老者闻言脑海中闪过而今宗门内竞争激烈的几个真传弟子,当即面容一整,低声道:“老奴理会的。”
……
却说宣安跟着宣景州来到内堂,这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还有一间精小的书房。
“爹,这是……”
他惊疑出声,宣景州犹豫了一下,不着痕迹地遮住桌边的卷宗,温声道:“此屋乃是我与你娘密谈要事之所,宗门多耳目,即便你爹我是宗主,也得万事小心……坐吧。”
宣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在一旁乖巧地坐下。
宣景州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一卷卷宗,“这些都是我极光宗近年来的要事与计划,你有空就来此处观看,记住……这些卷宗不得带出此门,否则恐有杀身之祸!还有,这间屋子的存在,也不要透露出去,除了我与你娘,不要告诉任何人。”
宣安目光一悚,终于意识到重要性,兴奋的心境被打散了几分,郑重其事地接过卷宗,细细观览。
映入眼帘的第一行,便是“圣灵血祸!”
这篇记事卷宗竟是从轮回镜破碎后开始记录的。
“归宗第五十一年,事成杀人,接任宗主!死敌残党仍有三人在逃,乃……”
“第五十二年,杀人。”
“第五十三年,娶月儿。”
“第五十四年,杀人。”
“……”
宣安看得时而目露震撼,时而面庞发烘,这篇记事显然为父亲亲手所写,连母亲也记录在其中,他明显感觉到在父亲与母亲成亲的那几年,就连写出“杀人”悚然二字,笔锋也都充斥着满满的柔意。
宣安继续看下去,接下来数十年无非都在杀人与平定极光宗中度过,他看到了父亲的艰辛,看到母亲因为出身而被他人刁难,索性血溅当场!
他从来没想过,死在父母手中的修士会如此之多,更没想过修真界会真如他人所说那般残酷,自己这五百年活得没心没肺,舒服自在,不过是有爹娘在背后为他撑腰罢了……
他心神震动着,捻指翻到下一页,竟不再是满满当当的记录,而是只有一行笔走龙蛇的潦草字迹。
“第五百五十七年,月儿诞下麟儿,取名宣安,此生无憾!”
宣安嘴唇哆嗦着,眼眶顿时湿了,而后又忍不住咧嘴露出笑容。
生儿能有如此父母,他是何等的幸运?
他一抿嘴唇,突然放下卷宗,走到宣景州前“扑通”一声跪下,抬头间眼中露出前所未有的坚定:“爹,孩儿必不负您期望,以后专心修炼,为父亲分忧解难!”
看着自己儿子真情流露,宣景州面色微微动容,心头浮现从未有过的奇异之感,这一瞬间,他竟有种自己老了的错觉。
“好啊,我家安儿终于也长大了。”
他呵呵笑着,头一次对儿子露出柔和的表情。
此后数日,宣安除了修炼,每日都在小书房观阅卷宗,而宣景州也将有关“淋漓居”的卷宗全部收入乾坤戒。
虽明知儿子不可能背叛自己,但那个漩涡,他暂时还不想让宣安踏进去。
宣安像一块海绵迅速吸收着极光宗近千年来大小要事,很快就看到了近年。
这一日,他如往常般翻开一本新的卷宗,“蛊灵赌战”四字映入眼帘,已能如意使用力蛊的他顿时心神微动,细细查看起来。
“第一千零十七年,白石遗迹深处,仙蛊葬地现!天尹部族欲独吞,我极光宗与阴泉宗、血剑门、邪剑派联手阻之,打成平手,约定五年后以蛊灵赌战决出仙蛊归属!”
“宗门内蛊修极少,蛊灵赌战出战修士至少须得化神期,我宗无一人具备资格。于是暗中散下招揽令,至今无人合适,忧哉……”
“第一千零十八年,招揽合适蛊修三人,但因惧怕天尹部族报复,回绝。”
“第一千零十九年,招揽合适蛊修一人,查明乃天尹部族棋子,杀之!”
“第一千零二十年,无获。”
“第一千零二十一年,无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