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命丧黄泉(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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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子里再次闪过方才两人站在一起说笑的情景,虽然不知道两人到底说了什么,可是还是觉得刺目,再想到方才扶住他时于鹤轩迫不及待的解释,好像生怕和她沾上一点关系,她顿觉气馁,连带着看季裳华也愈发来气。

也不知道季裳华有没有看出来她是故意装作要跌倒的样子,以便引起于鹤轩的注意……。

“三妹好些了吗?”见季菀华跟上来,季裳华笑问道。

季菀华本就心虚,听见季裳华这样问,就感觉季裳华是在嘲讽她,不由道:“大姐方才在和大表哥聊什么?”

季裳华脚步不停,看着前方道:“不过是遇见了,随意寒暄几句罢了。”

季裳华这话说的自然是真的,可是季菀华只觉得季裳华是在敷衍她,轻哼道:“我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大姐何必如此小气?”

季裳华觉得这话新奇,挑眉道:“三妹这话我倒是不懂了。”

看季裳华这样云淡风轻的模样,季菀华只觉得季裳华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只觉得无论在什么时候季裳华都压自己一头。她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淡然宁静,可是却有一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冷冽和高贵,让她不由自主就心生敬畏。

但她还是一副不服输的样子,“人人都说大姐是京都第一闺秀,才貌双全,而大表哥亦是如此,你们两人自然会有很多话可以说。”

简直是越说越离谱!不过是见过几次面,季菀华就能被于鹤轩迷的晕头转向,于家大公子果然是很有魅力。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换成其他女子也会为之倾倒吧。只不过,季裳华提看清了他的真实面貌而已。

思及此,她淡淡一笑道:“三妹,你年纪尚轻,闲来无事不如多练习一下女红刺绣,或者多读一读女则女戒,还是少看些话本子吧。”

少女的心思一下子被戳穿,季菀华便有些恼羞成怒,本想大声反驳,但是又怕在于鹤轩面前影响自身形象,只能跺跺脚跟上去了。

……。

于鹤轩走在后面,看着前面风姿绰约的女子,神思复杂。就在这时,季芳华出现在他身边,“表哥可否借一步说话?”

于鹤轩的思绪被打乱,怔愣了片刻,然后点点头。

“表哥想好了吗?觉得我的提议如何?”在远处一座凉亭,季芳华问道。

于鹤轩苦笑一声,“表妹别再拿我开玩笑了,大小姐是什么人,我如何配得上她?”

季芳华道:“京都人人皆知你的大名,大表哥又何必妄自菲薄?”

“远的不说,就是季大人和老夫人也会反对的。”于鹤轩想了想道。

季芳华眸中闪过一抹势在必得,“表哥只说愿不愿意?”

于鹤轩愕然,季芳华是哪里来的自信笃定了季裳华会嫁进于家?他摇摇头,“我自是仰慕大小姐的风采,只是我也很有自知之明……”

得到了于鹤轩的回答,季芳华扬眉笑道:“大表哥,成事在天,谋事在人,只要你愿意,这又有什么不可能的呢?”

“你是说——”于鹤轩突然明白了季芳华的想法,拒绝道:“不行,这太冒险了。”

季芳华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焦虑,她站在阑干前,看着花园里那池荷塘,“表哥,你的心思我早就了解,又何必在我面前伪装呢?”

于鹤轩面色一变,“你——”

季芳华打断了他,“大表哥,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不过是想要和你合作罢了。说实话,我不想嫁进于家,你我都清楚,这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你们于家要的不过是和季家联姻,借以和季家绑在一起,这对于于家的将来大有助益。既如此,又何必非我不可呢,季裳华不是更好的选择吗?她可是周老太君的嫡亲外孙女,你娶了她可是有数不尽的好处的。”

季芳华看着他,等待着于鹤轩的回答。

于鹤轩又岂会不知其中的道理,只是要得到季裳华恐怕会比登天还难吧。而且季裳华也不会轻易上当,否则于氏又怎么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呢?

“二表妹,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姑母的主意?”于鹤轩问道。

季芳华道:“我的主意,母亲也是同意的。”

于鹤轩犹豫了,季裳华的确是个各方面都极好的女子,只是看起来虽然温柔,但心性却是捉摸不透,她真的会乖乖上钩吗?“我想一想。”

季芳华也不催促,“也好,只是大表哥要记得,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于鹤轩点头道:“不知姑母那里,表妹是如何打算的?如今姑母可是病的不轻。”他的话若有深意。

其实他们都知道于氏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季芳华要如何救出于氏呢。

季芳华躲闪过他探寻的目光,道:“父亲那日将我狠狠训斥了一顿,目前对我很不满,我不能再轻举妄动了。”言下之意就是说,不打算救出于氏了。

于鹤轩瞬间了悟,有这样的女儿,不知于氏知道了作何感想,但这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不是吗?于氏这个人狠心自私,连带着教出的女儿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他不由对季芳华升起三分鄙夷。

宁心堂。

乔氏体态微丰,穿着一身莲青色衣衫,坐在下首的椅子上。加之皮肤白净,看起来慈眉善目。她凝望着从前方走来的季裳华,笑道:“有这样一个孙女,老夫人真是好福气啊,多亏了裳华请来的顾太医,鹤鸣的手才保得住。”

李氏也笑道:“夫人不怪她就好。”

乔氏暗道自己说错话了,那日的事情怎好再提呢。眼看着季裳华已经走过来了,李氏皱眉,怎么今日一个两个都穿的如此素净,不知道要见客吗?

今日季府的小姐除了季裳华和季芳华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季裳华穿着一袭淡蓝色衣裙,发上也只带戴着一支碧玉簪子,虽然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绝色姿容,可未免素净过头了。

乔氏原本想要赞美季裳华几句,可看到季裳华这样的装扮,原本准备好的话也无法说出口,她本来对季芳华说过的‘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也不好再对季裳华说一遍。

倒是打扮的最为艳丽的季菀华,反而有一种‘一枝独秀’之感。

季裳华给乔氏见了礼,然后乖巧的站在李氏面前,乔氏不是该讨厌她的吗,怎么她感觉乔氏今日看她的眼神热切了许多呢,就算是演戏也不用演到这种地步吧?或者,于氏和她说了什么?

乔氏的眼光从季裳华身上移开,问道:“方才我去看望了小姑,见她病的实在是严重,好像精神也不太好了,不知得了什么病?大夫怎么说?”

李氏叹了口气,放下茶盏,“请大夫来看过了,大夫说是忧思过甚所致。”

众人一听,可不是忧思过甚吗,整天想着如何掌管季府大权,如何除掉原配嫡女。现在变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

“前些日子,令公子在季府受伤,没想到夫人还能摒弃前嫌来看望于氏,实在是令人敬佩。”李氏继续道。

这话也不知道是夸乔氏,还是嘲讽她。

乔氏的笑容有些微凝滞,然后迅速扩散成一脸忧愁,“到底是血缘至亲,即便她做错了什么,终究是我夫君的妹妹,所以今日夫君一早就催促我来看她了,只愿她能早日康复,以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季裳华心中暗笑,不愧是母子,和于鹤轩说的话差不多,还都是同样宽容大度的模样。

“只是,苦了芳华那孩子了。”乔氏无不惋惜道,“说起来,这孩子年纪也不小了,老夫人可曾为她看好的人家?”万一于氏死了,季芳华来不及出嫁,还要守孝三年,季裳华虽说是原配所出,亦要如此。

李氏心中冷笑,“还不急,裳华还没有定下来呢。”

“裳华还有半年就及笄了,也该提早打算了。”乔氏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到季裳华身上。

若是季裳不出嫁,是会耽误其他姐妹的婚事的。

李氏心中不悦,小姐们的婚事可是随意能议论的?而且还是当着小姐的面,这个乔氏到底再打什么主意?不过她有句话说得对,季府姐妹的婚事是该提早打算了,不知道于氏还能坚持多久。

看来,等季鸿茂回来还应该好好商议一番……

乔氏在季府用了饭,又陪李氏说笑了一会,便回去了,也算是宾主尽欢。

但是季裳华总觉得哪里不对,乔氏今日来真的只是简单的探病吗?但是今日又在有意无意提起季芳华和季裳华的婚事,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在暗示想要与季家联姻,这恐怕不太可能,季鸿茂和李氏就会极力反对的。

“这几日,碧秋院那里可有什么动静?”

白苏道:“并无,夫人每日都是疯疯癫癫的,待在屋子里也不出去,难道小姐在担心什么吗?夫人现在这个模样恐怕也做不出什么来。”

季裳华翻开一页书,却是没有读,只是用手指摩挲着书角,神思不知飞到哪里去了。沉默良久,她抬首道:“唤云雁过来。”

几日后的一个午夜,自季鸿茂的院子再次传来一声尖叫,一下子惊醒了季府的所有人。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于氏为季鸿茂当剑,手臂受了伤,汩汩流着鲜血,浸透了他的衣袍。

这件事自然惊动了李氏,急忙派人请府医来,又吩咐护卫立刻捉拿刺客,可是这次刺客的身手和上次不同。这次的刺客武功极高,护卫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快去看,刺客朝哪个方向去了?”李氏呼喊道。

一个护卫道:“老夫人,刺客好像朝东面去了。”

“还不快去追!”李氏拄着拐杖,气喘吁吁道。

护卫立刻领命前去,实际上去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李氏是被吓糊涂了吧。

府医很快就拎着箱子赶来了,在李氏的催促下为季鸿茂包扎伤口,劝说道:“老爷伤势不轻,还是回屋歇息吧。”

在烛火的照耀下,季鸿茂的脸色苍白,却还是抬手阻止道:“不必,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想要我的性命。”转而吩咐小厮道:“你现在就去禀告京兆尹,请他来捉拿刺客。你们在府中四下搜寻,切勿惊动了刺客。”顿了顿他道:“尤其是东面。”

李氏就这一个儿子,看他受伤,自然是担心的不得了,“鸿茂,你就听大夫的话,回去歇息吧,你看你的手臂…。”

季鸿茂道:“母亲还在这里,我真怎么能回去歇息,再者,我今天就要看看刺杀我的人到底是谁,是否和上一次是同一个人!”

语罢,便起身跟在护卫后面去了东面。

已经是丑时了,夜幕笼罩,万籁俱寂,碧秋院漆黑一片。月亮也被黑云遮挡住了,掩藏起来不肯露面。只听见风飒飒吹过,带来阵阵凉意,林间的鸣虫也在高声鸣叫着。

于氏睡在床榻上,听着外面的响动,翻来覆去睡不着。闭上眼睛,一会是周氏,一会是季裳华,一会又是那血淋淋的人头,一直在她眼前徘徊交替,这实在是一种折磨,这样下去她迟早会真的被逼疯的。

今日她见了乔氏,乔氏又提起要将季芳华嫁到于家之事,季芳华是绝对不会愿意的,是以,她就向乔氏提起了季裳华……。

突然,听见风声阵阵,窗户大开,一个黑衣人破窗而入!于氏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要尖叫起来,黑衣人拔出剑贴在她的脖子上,低声威胁道:“别喊,否则我立刻杀了你!”

于氏惊恐的瞪大眼睛,连连点头。“你…。你是谁…。”

“我是谁?”那黑衣人突然低笑出来,那把剑也在黑夜中闪动着寒芒,他慢慢移着刀尖,贴在他的脸上,“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他竟是拿下了脸上的面罩,露出半张脸上的疤痕,笑的狰狞,“夫人可真是贵人多忘事,这么快就将我忘掉了,我可是一直记得你呢。”

于氏立刻将他认了出来,这不正是她上次收买的用来刺杀季鸿茂的刺客吗?她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他不是应该在季裳华手中吗?季裳华为何要放他出来?

她有一连串的疑虑,但来不及思考,就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疼痛,然后就有温热的血流了出来。

于氏惊恐万分,又无法躲避,“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我已经给了你银子了,为何还要找我麻烦?”

“银子?!”黑衣人又将剑送近了几分,爆发出强烈的恨意,“你可知,因为为你办事,我被人抓起来了?你可知,我在里面受得是何种折磨?”

于氏往墙角缩去,可是根本是徒劳无功,她自然知道抓走他的是季裳华,虽然她不知道季裳华对他施加了什么惩罚,但显然这个人将一切都迁怒到了自己身上。

于氏紧紧咬着牙关,“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算完了?我为你办事,听你的话去刺杀季鸿茂嫁祸给季裳华,你目的达成了,高高兴兴过着自己的日子,我却要受折磨!”

的确,他被季裳华抓起来的时候没少受罚,季裳华用尽各种办法折磨他,后来他更是被人彻底废了,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这种屈辱他如何能人受得了?他找不到害他之人,自然要把这一切算到于氏头上。

“我现在已经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要做什么!”于氏痛呼道。

“我要你死!”

虽然于氏现在已经是生不如死,可是她还不想死,只能哀求道:“你要什么,我什么都给你,只要你能放过我……”

黑衣人哈哈大笑起来,“我大哥都为了你被人杀害了,你凭什么还能活的好好的?!你不是和他感情深厚吗,为何不陪他一起去黄泉?!”

黑衣人口中的大哥正是韦封,就是韦封派这个黑衣人来帮助于氏刺杀季鸿茂的。

于氏又想起了那颗血淋淋的人头以及那死不瞑目的眼睛,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深,“不……不……”

“当初和我大哥一副情深意切的模样,如今却不愿意和他共赴黄泉,真是枉费了我大哥对你的一片真心,帮你害周氏,助你陷害原配嫡女……”他残忍的笑了,“若是季鸿茂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于氏生怕会牵连到她一双儿女,“不,你不要胡言乱语,我的确和他有过一段往事,但荣之和芳华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黑衣人又笑了两声,隐约可见那道狰狞的刀疤,“你和我解释没有用,关键是季鸿茂信不信。”

于氏小心的看着脖子上的刀,“季鸿茂怎么会信你一个刺客的话?毕竟你无凭无据,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已经知道了!”一道暴怒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只听“哐当”一声,门就被一脚踹开了。

“老……老爷……”于氏顾不得事情暴露,哭道:“老爷快救我!”

门外,站着的不只是季鸿茂,还有一群被惊呆的护卫。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方才他们分明是听到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季鸿茂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知道周氏是怎么死的,但没想到上次他被刺杀也是这个女人设计的,目的就在于陷害季裳华。虽然他不见得有多么喜欢这个女儿,可他的性命因此受到了威胁,于氏是不可原谅的,更别提她还背叛了自己。

当然,这所谓背叛不过是他自己臆想的罢了,换成任何一个男人,都不能允许妻子在嫁给他之前还和别的男人情意绵绵过。

“原来,你这个女人,竟然瞒着我做了这些事情!”

那黑衣人并未因为季鸿茂的到来而选择逃跑,反而挑衅的笑了笑,“怎么,季大人现在才知道?”

方才因为急于要找于氏算账,差点忽略了这个人。借着火把,他看清了这个黑衣刺客,“两次刺杀我的人都是你?”

“没错。”黑衣人仰头道,“第一次是你的好夫人让我做的,这一次是我为了替我大哥报仇!就是因为你们,我大哥才命丧黄泉!”

季鸿茂现在恨不得立刻打死这个女人才好,他两次被杀都是因为她!

黑衣人正准备飞身上去,夺取季鸿茂的性命,他的速度很快,剑尖直指季鸿茂的喉咙,就在这时,京兆尹已经带着人破门而入,一边喊,一边就有人冲了上去。

黑衣人大吃一惊,不得不收起剑,转了方向破窗而出。

京兆尹一挥手,“还不快去追!”

脱离了被杀的危险,季鸿茂也是心有余悸,再看看跪坐在塌上的于氏,他一步步走过去,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颌,在这夜里,可以清晰的听见骨骼咯咯作响的声音。

“原来,从前是我看错了你,我以为你不过是在后院掀起点风浪罢了,今日我才见识到你的本事。”他的话语异常平静,手下却又用了力,于氏吃痛皱眉,不敢呼喊,亦不敢求饶,“说,季芳华和季荣之和韦封有没有关系!”

他果然怀疑了!于氏连忙解释,“老爷,你不要听那个刺客胡说,他是为了报复我故意为之的,芳华和荣之肖似老爷,怎么会不是老爷的血脉?”

其实,季鸿茂也愿意相信于氏的解释,毕竟她嫁给他这些年,就算想和别的男人苟且也没多少机会。可是,一想到于氏未出嫁时和韦封有过一段往事,他心里就觉得膈应,想不怀疑季芳华和季荣之也不行……

“原来这些我竟是一直被你瞒着,也不知你一直都没和他断了联系,既如此,你为何不早说,我也该成全了你们这对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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