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太医躬身揖礼请示,“娘娘可还要动手?”
王朝熙闭目,那南家姑娘清灵灵的面容便清晰浮上她脑海。
她还给她亲手一针一线缝制过额帕,连她养大的孙女儿萧玉琼都未曾这般体贴过她这个祖母。
那额帕是她最喜欢的式样,清雅小花朵针针透着灵气,至今她都不舍得戴用。
她唤她做祖母的时候,她心不由自主就亲近绵软,似乎她与她之间天生就有那牵绊在。
这个孩子已无父无母,若再痛失腹中胎儿,和皇帝之间又生了隔阂,这辈子也不知能否熬过去……。
初次见这姑娘时,就能莫名牵动她的心绪,对付起来一点都不趁手,只觉挖心挖肝似的难受。
这阵子,她所有的安排,其实都在压制着自己对她的心软。
现今,她竟是切实怀上了身孕……
想起那年在庄园里临产,苦苦哀求母亲放过自己和孩子,曾有过的那些恐惧绝望,一时间踌躇犹豫,再也狠不下这个心。
“暂时先这样吧。”她紧捏着茶盏的手微松,叹气,“……腹中胎儿,到底无辜。”
虞念凰那边这两天详细得知了这些计划安排,心里异常兴奋,期待着萧珩回来后就能按步实施。
届时那醋意大的商户女,必然就忍不下去,和萧珩决裂。
却没料到,她竟当真就怀了身孕!
她气得心口发痛,委屈的不行,挥手就将桌上的花瓷瓶摔碎了去。
萧珩明明喜爱的人是她虞念凰,那个低贱的商户女不过是替身,他怎能让她怀上子嗣!
在这般委屈的时候,她那所谓的嫡亲外祖母还说要收手,计划暂停,至少不能伤及她腹中孩子。
她更是气得百爪挠心似的难忍,“那个病妇怎么不去死!竟对那商女动恻隐心,我这个孙女儿在她眼里就不重要?!”
“殿下莫急。”青墨见她咒王朝熙去死就心头舒坦,轻拍她肩头安抚,“那个女人素来就无情无义,她既不管你,还有嬷嬷在呢,不怕。”
“就知道嬷嬷好。”虞念凰抓住青墨胳膊,想得一下就道:“萧珩这会儿大概正在对付那神策军,嬷嬷替我给阮氏家族传个暗令过去。”
她说着俯身过去与青墨压低声音商议一番。
青墨连连点头赞许,“就依殿下说的办,即使没有那病妇的助力,我们也能在原计划上头稍加改动着进行。”
她想得一下,觉得如今也是透露些消息的时候了。
就又与虞念凰低声耳语,“殿下,嬷嬷尚有一事未与您道明,南家富裕,那个商女享有的金银财宝,其实都是属于您的。”
见她瞪大一双水灵美眸不解的模样,她便把虞皇和大长帝姬为着保护她,从而瞒着人从外头寻来个相似的女婴来代替这回事说了。
“这么说,我阿娘嫁的竟是南家一个商户?”虞念凰皱眉嫌弃,她阿娘身份高贵,怎地愿意嫁这般低贱的人家。
她一直不知道自个儿阿爹是谁。
反正她阿娘是虞氏皇族唯一的嫡出血脉,无论阿爹是重华宫里哪个家族的贵公子爷,也影响不了她的身份地位。
却未曾想,竟是大兴皇朝这边一低贱商户?
再有银子又如何,这么低的门楣,压根配不起她阿娘,这个阿爹横竖打小也没见过,不认也罢。
“那个捡来的商户女,她要抢着当南家的姑娘就让她当吧,我可不稀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