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景东堂表演枪法的时候,纯属是因为秦公子不在家,我那是被逼出来的。那时候我怀着一腔热血发誓要替他守护属于他的东西,守护秦家,想想还真是可笑。如今他这么一提,俨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我不想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转身离开了书房,走到了阳台上。
安县的夜晚显得比省城要宁谧,在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省城的钢筋水泥之间挣扎,几乎没有一天能惬意地呼吸。现在其实也不轻松,但安县的空气让我想起小时候那些简单无忧的生活,现在回想起来,原来,那也不过都是铺垫。一步一步走过来,如今我所经历的一切,虽然有很多事情看起来像是偶然发生的,但从某种角度来说,未必不是一种必然。
秦公子跟着我走了出来,问道:“你对安县这边的情况了解多少,从乌鸦刚才透露的那些信息里,能不能推断出什么来?”
关于毒品仓库的事,我根本就不知道。虽然我知道叶老虎贩毒,也知道他用毒品来控制手下,但我一次都没有听他提起过。我低头想了想,有些不确定:“我读初中的时候好像听见班里男生说过,去废弃工厂玩。那片废弃工厂大概的位置,好像是在平乡,沿着安县的大路一直往下走,骑单车一个小时的路程。”
那座废弃的工厂我略有耳闻,早先是一家氮肥厂,在八十年代末据说曾经红火过一阵子,但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就破产了。似乎听说有个年轻女人不知道什么原因死在氮肥厂外墙边的小路上,发现的时候只看见血把一条路都给染红了,尸体却不翼而飞。警察排查了好几个月也没查出凶手来,甚至连尸体都没找到。
那件事被传得很玄乎,甚至有人说那个女人尸变成了厉鬼,所以才找不到尸体的。还有人说亲耳听见她晚上在那附近哭,吓得附近的居民也纷纷搬离了,那块地方就越来越荒芜了。
那时候读初中,总有一些小男生不怕事的,放学以后约着到那里去比胆量。后来听说是有两个男生在学校有纠纷,约定晚上到氮肥厂去“解决问题”,结果真的看见了一个披发白衣的女鬼,吓得屁滚尿流,病了一个多星期才回来上学,从此以后学习成绩也一落千丈。
之后一传十十传百,说得神乎其神的,学校还专门为此召开了一次学生大会,严禁学生再去平乡氮肥厂那边。也不知道是学校的禁令起了作用还是都被吓破了胆子,此后似乎真的很少听说有谁去氮肥厂那边了。
我没有去过,也没有人直接跟我说过这些事。读初中的时候我一直被叶老虎派的人严密看守着,不许我接触外面的世界。这些事,我都是从同学们平时的聊天里零零星星旁听到的。天知道,有一阵子我特别想和同学交朋友,可是大家都害怕我身边的人,叶老虎也不许我和同学来往。那段时间我经常在午休和下课的时候趴在座位上装睡,实际上却是在竖着耳朵听他们聊天,没想到这些零碎的课间闲话,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如果说叶老虎真的有一个毒品仓库,氮肥厂的废弃厂房附近确实是一个相当合适的地方。
“很好,我派人去查探。”
如果真的在那里,我相信叶老虎不会傻到直接把货放在表面,一定会藏在地下或者什么地方。那一片本来人就少,而且肯定有人暗中在那里守着。如果有可疑的人或者车子出现,他们一定会提前发现。我有点担忧,问道:“你有办法不打草惊蛇就查探明白?”
秦公子凉薄的目光望着外面的夜色,“景东堂有特种部队。”
我毫不怀疑景东堂的人个个都比真正的特种部队还特种部队,就那变态的训练方式都让人望而生畏,估计国家的特种部队训练也没到那个地步呢。但就算是特种部队,过去也一样要开车,要潜伏,要搜寻,难度不小。
“我知道,可是……”
秦公子摇摇头:“不,你不知道。你之前看到的都是普通成员,不是特种部队。”他朝我伸出手来,“来,我带你去看一下我们的特种部队。”
他把那个词咬得很重,似乎还带了一点轻快的笑意。我只好跟着他走下楼,一直拐到后面角落里的一间没有窗户的小屋。
里面很黑,似乎还有悉悉索索的声音。我完全不知道什么样的特种部队竟然环境这么艰苦,住这种封闭而黑暗的小破屋子,竟然还得给他卖命,这也有点太坑人了吧。
秦公子站住,推推我,“胆大包天的小豹子,进去看看。”
我摇头,我不敢,我生怕里面是一群丧尸一样的东西。
他扑哧一声笑出来,叫我后退两步,吹了声口哨,上前去拉开小屋的门。
只见一只健壮的大狼狗从屋里扑出来,用力摇着尾巴扑到他身上,站起来差不多有他肩膀那么高,兴奋地伸出舌头,直往他身上舔。
后面紧跟着还有七八只,以德国黑背为主,还有一只德牧、一只拉布拉多和一只大金毛,井然有序地从屋里出来,然后摇着尾巴在他身旁站了一圈。
“特种兵”们发现了我,带着一点狐疑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反应,于是也象征性地对我摇了摇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