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夜,陆鲲在看见徐白表情的一瞬间,脸色却阴沉了下来。
他走近一步:“在这种鬼地方,有人在背后说要劫色,不害怕么?”
徐白说:“起先还是挺怕的。但你一开口我就听出来了,所以才不怕。”
陆鲲又走近一步:“这么确定是我的声音?”
徐白说:“我十九岁就认识你,这么多年的时间还不够让我记住一个人的声音?问的什么蠢问题。”
陆鲲心一沉,没吭声。
徐白伸手抱住他的腰,扬起笑来:“你大半夜过来,担心我呀。”
陆鲲心虚,随口道:“皮夹掉了,过来找。”
徐白听后,立刻一摸他屁股上那裤兜。
“你干什么。”陆鲲推开她。
徐白扬起手上皮夹:“掉了么?”
陆鲲偏头:“掉的不是这只。”
男人的手一伸,夺回来,塞到原处,随即打开手机电筒,站原地假装四处照照说:“应该没掉这儿。”
徐白再也忍不住捂着嘴笑起来。
陆鲲一脸躁,知道她笑什么。
他一咬牙:“你走不走?”
徐白说:“走。”
顺势挽他胳膊,又嘀咕句:“某些人不是要劫色吗?”
陆鲲没拒绝,嘴上却说:“你流氓到我一个男人都想去报警。”
两人上车后,陆鲲手握方向盘,带徐白离开了这儿。
路上,徐白又问:“给个真话呗,半夜过来是不是担心我?啊?”
陆鲲目视前方:“我知道这儿根本打不到车。”
“那为什么这个点才来。”
陆鲲眼神一瞥:“我来碰碰运气,看你有没有被什么毒蛇猛兽咬个稀巴烂,晚点来说不定能收个尸,连离婚程序都能省了。”
徐白一听,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她身子一转,目光移向漆黑的窗外,再没主动找什么话题。
又过了一会儿,陆鲲问:“你现在住哪?”
“就是上次你来接我的地方。”徐白深吸一口气,充满自己的肺部,然后再慢慢吐出来。
“哦,我知道那地方。几楼?”
徐白答:“在四楼,最角落那间。”
陆鲲没说什么,一路把车开到徐白住所。
车子停在留下,陆鲲透过挡风玻璃望了望四周,暗暗发臭的通风井让他皱起眉。
徐白解开安全带。
陆鲲瞧她一眼说:“我可以给你买大房子住。”
“你给我买肯定又是那条件,我才不要。”徐白的目光潮湿起来,她捏了下自己的衣角说:“话说回来,你是不是得了绝症?”
陆鲲感觉自己被雷到了,眉一皱,实打实的楞了下。
徐白抬起头:“你和我说离婚之后,我……偷偷去某论坛提问。”
陆鲲竟有点好奇:“提问什么?”
“标题是,一个非你不要的男人没有任何理由的翻脸说要赶你走,会是什么原因?在!线!等!”
陆鲲突然笑出来,嘴角斜到一边。
心想徐白挺有脑子一人,怎么也干这种蠢事。
徐白却一点都没觉得哪里好笑:“热心网友说,这男人一定得了绝症。也有人说,他的小蝌蚪活性不行,没办法生育。还有人说……”
“胡说八道什么东西?”陆鲲打断她:“下车。”
徐白打开门,一条腿迈到地上时回头对陆鲲说:“以前我总弄不懂,对你到底是不甘心还是爱情,现在我终于弄明白了。当你想让我从你的世界消失时,我有多难过就有多爱你。在最单纯的年纪奋不顾身爱过的人,终究会和后来再认识的不一样。”
陆鲲把烟蒂丢出窗外,一只手紧紧抓住方向盘,掌心下的手用力地磨蹭和边缘磨蹭几下。
他目送徐白上楼,又亲眼看见屋子亮灯。
可右脚却好久没有踩下油门离开的勇气。
他开着窗户,闭着眼,莫名忍受着通风井一阵阵飘来的恶臭。
再后来,双脚跟不听使唤似的,下车,迈楼梯,一步一步都像飘动的灵魂般毫无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