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辞打量那个乞丐,他其貌不扬,跟马东年纪相仿,穿着又破又脏的灰色粗布长袍,脚上是一双磨损厉害的草鞋,烂得基本不能穿了。那只大脚黑乎乎、脏兮兮的,好像一年没洗过了。他的头发粗糙得像稻草,脏得不像话,沾着几根草屑。
沈知言说,这乞丐的腿被人打断过,走路一瘸一拐的,因此都叫他李瘸子。
李瘸子在牢房里优哉游哉,不担心也不着急,挠了一会儿身子,觉得舒服多了,这才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准备睡觉,好像这里就是他的家,有吃有喝有得睡,比在外面当乞丐还要舒服呢。
沈知言呵斥道:“李瘸子,起来,本官要问你话。”
李瘸子舒服闲适地躺在清凉的地上,手臂撑着地,支着头,又打了个呵欠,含混不清道:“大人,别打扰小民睡觉。等小民睡醒了,大人想问什么,小民一定如实禀报。”
“好呀,你就睡吧,这三日本官不让衙役给你送饭送茶水,你饿上三五日再来禀报。”沈知言慢条斯理道。
“大人,别呀。”李瘸子利索地爬起来,靠墙坐着,嘻嘻地赔笑,“大人,小民不困了,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小民一定如实回答。”
“你一直在城西小庙附近游荡?一般夜宿在哪里?”慕容辞冷冷地问。
“是的。小民不是在那间小庙夜宿就是在三里外的草寮夜宿。”
沈知言低声道:“城西数里外有几间草寮,是一些乞丐搭建的,是城西乞丐的窝。”
慕容辞点点头,又问:“你认识马东吗?”
李瘸子又打了个呵欠,回道:“认识,小民和马东是好哥们,认识好多年了。”
“你可知马东现在何处?”
“知道。马东被你们衙门抓了关起来。关起来好呀,吃的是衙门香喷喷的公饭,大伙儿都羡慕。因此小民今日也进来了。”他嘿嘿地笑,无比的得意。
“他有杀人嫌疑才被关押在牢房,你可知你为什么被关押?”
“知道。那两个年纪轻轻的姑娘被杀了,大伙儿都知道,都说是马东杀的。至于小民,小民究竟犯了什么罪?”
“你是马东的共犯,马东被判处死刑,你也要被砍头。”慕容辞阴冷地挑眉。
“啊?砍头!”李瘸子面色大变,着急地跪在地上,“青天大老爷,小民没有杀人,更不是马东的共犯,小民什么都没做过……”
“你和马东是好哥们,就是共犯,就有杀人的嫌疑,你赖不掉。”她好整以暇地在圈椅坐下。
“冤枉啊青天大老爷,六月飞雪啊……”他大声哭嚎,双手前伸,特别的夸张,“小民冤枉啊……”
“案发当夜,你在哪里?”
“小民在……”李瘸子低了头,目光闪躲,“小民在……草寮那边……”
“胡说!”沈知言怒斥,“你明明跟衙役说你在小庙!”
“大人,小民那是骗他们的,因为小民想被他们抓起来关进牢房,公家的饭菜香喷喷的呀。”
慕容辞微微一笑,却阴沉得令人毛骨悚然,“你不说也行,稍后把你绞死,要么先把流水的刑具轮一遍。你觉得呢?”
沈知言也笑道:“我这就去安排,流水的刑具来一遍,他就去了大半条命了。”
李瘸子怕了,着急地摆手,“不要呀青天大老爷,千万不要……小民那夜的确去了小庙……”
她喝问:“什么时辰去的?”
他低着头回话:“临近子时。”
她看沈知言一眼,陡然厉声喝问:“你看见死者夏姑娘貌美如花,见色起意,于是对她先奸后杀,是不是?”
他吓了一大跳,震惊地抬头惊慌地大喊:“冤枉啊大人,小民没有奸污那位姑娘,更没有杀人……是别人,小民看见一个人杀了那两位姑娘……”
“你亲眼目睹?当真不是你?”
“千真万确,小民亲眼目睹。”李瘸子就差对天发誓了。
“你究竟看见了什么?是不是马东对夏姑娘先奸后杀?”慕容辞疾言厉色地喝问。
“不是马东,那夜马东喝了不少酒,在小民前头晃晃荡荡地走到小庙,忽然就醉倒在小庙前,不省人事。”他利索地说道,“小民在后头,跟马东隔了一段不短的路,小民看见马东醉倒了,忽然肚子不适,便跑到附近的草丛大解。之后小民拉起裤子,看见小庙前有人……”
“什么人?是不是夏姑娘主仆?”
“小民看见两位姑娘走到小庙,好像在等人。接着有一个人从庙里出来,好像他们说了几句话,接着那个人抓住那姑娘的头往墙上撞去……”李瘸子回忆起那夜的情形,依然心有余悸,“另一位姑娘发出惊叫,扑过去打那人,不过那人好像身手不错,敏捷地避开,接着把那姑娘打晕了。”
“然后呢?”沈知言想不到这桩命案有人目睹了经过,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那人把那个晕倒的姑娘拖到马东身旁,那姑娘醒了,那人就捂着她的口鼻,一忽儿那姑娘就没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