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所有豪门情变的戏码一样,柳父在失去独女之后开始放飞自我。他是柳爷爷的小儿子,却自小不如大哥,嘴甜不如大姐,受宠更比不上早逝的小妹。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柳父多少带了一些怨怼。
原本还有个柳西辞在膝下,他多少还能以女儿的名义去争一争柳家这庞大的财产。
但现在女儿也没了,老婆也不贴心了,柳父只能在外面寻找温柔乡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痛苦。
只是他忘了,这件事里痛苦的人不止他一个,还有柳母,还有我,还有柳爷爷。
柳家这样的人家轻易不会离婚,正是因为无法离婚,柳母才会觉得更加压抑,当我要重新开店的消息传出后,她像是找到了怒气的宣泄方向,一股脑的朝我汹涌而来。
我一边听着柳母断断续续的哭诉一边低下头腹诽:我这算不算是工伤啊……
我一句话没有提关于店面的事情,满耳朵都是柳母期期艾艾的话,她应该是被心里的苦闷了太久,很多话都是重复的说着。
终于,说到柳西辞选择自己的事业时,柳母又难掩情绪:“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一天,当初她回国的时候我就给她钱自己创业,又怎么会这样!”
我心念一动,将随身放在包里的东西取了出来,慢慢的递到柳母的面前。
“您知道的,我也是因为她才变成现在的自己,不管我后来能走到多远,起码当初的起点是源于她。我在她待过的城市生活,也在她学习过的地方进修,这是她留在我们学院里的记录。”
我说着,只觉得眼睛一酸:“她很厉害,这是我得了奖才有机会进入学院展陈室得到的照片,她的配方还有她的名字会一直摆在那里。”
柳母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她拿着照片还有我记录下来的配方一个劲的发呆。
这几年,柳母真的是老了,她的泪水花了眼妆,露出下面深深的眼袋和皱纹,顿时之前的凌厉都烟消云散。
这时的她才更像原本的柳母,一个痛失爱女又在家庭里郁郁不得志的女人。
她不断的摩挲着手里的照片,泪水的势头越来越猛烈,我把纸巾送到她手边,柳母哽咽的说了句:“谢谢。”然后低头哭的一片稀里哗啦。
期间有服务生进来收盘子续茶水,都被柳母这副架势给吓得不轻。
她哭了好一会,这才慢慢的停止了哭泣。
对着满满一桌已经快凉掉的菜,柳母来了句:“吃吧,让你陪着我这么一个老女人哭,真是难为你了。”
我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是我不好,让您想起过去伤心的事了。”
柳母擦干了脸上的泪痕,像是感叹似的长舒一声,她摇摇头:“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把原先的店再重新开业?你打算做什么?跟原来一样的模式吗?”
现在的柳母仿佛摇身一变,变成了和蔼可亲的长辈,完全没有刚刚进门时那样锐利的锋芒,问的问题都透着关切和爱心。
我说:“当然不是,我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当然是要走下去啊。我打算把主营甜品作为店里的唯一主旨,我想这是她的愿望。”
柳母目光黯淡了下来,静默着透着温暖。
她沉默着半晌后才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让我再想想吧。”
我从没有想过今天一来就将事情解决,但能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出乎我的预料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欲速则不达。
事已至此,我就算急也没辙。
我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好,那等舅妈想明白了再告诉我,我这边先停工。”
柳母的表情上露出一丝尴尬,眼神也不自在的游离起来:“那就这样吧。”
她显然是造成店里损失的幕后黑手,但我并不打算点破,甚至都不愿说出来。有时候你知我知就行,讲的太明白反而会误事。
人的心理大约都是这样,不愿意被人直面说出自己的错误,更何况柳母还是我的长辈了。
柳母点了一桌子的好菜,最后只喝了一杯茶吃了两块点心就心不在焉的匆匆离去,只剩下我一个人吃了个饱。
回去之后,我将今天的战果一一汇报给黎堂峰。
领导却皱起眉:“你干嘛这么软?她是你长辈没错,但是这事她就是做的不对。你很怕她吗?”
看看,这就是长期身处高位的男人说出来的话,在黎堂峰看来根本不用给柳母面子,我这样是助纣为虐,可是要引狼入室的!
我赶忙上前从背后搂住了他,嘴里软声细语的说:“哎呀,这不是以退为进吗?能好好的解决不是更好?做什么要撕破了脸呢?实在不行,我再撕破脸好了,她怎么说也是柳西辞的母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想和她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