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光映在倪鸢呆滞的脸上,她仿佛离了魂儿一样。
“姐姐?”陌倾雪轻声唤着倪鸢,将湿了的围巾递到翠绿手中,然后向上拉过衣领遮住了那块异样之处,脸上多了几丝羞赧。
倪鸢回过神来,只觉得火光灼得她每一寸肌肤都在疼。那分明就是吻痕,由来,自然不可能是别人……
“姐姐,你怎么了?”陌倾雪疑惑的看着倪鸢。
倪鸢收回手,强颜微笑:“没,没什么。”
陌倾雪再裹紧了一份锦袍,也不再多问。
倪鸢目光朝卫长脩的方向落去,他正在与姜文浩举杯共饮。
他和陌倾雪昨夜……都发生了些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倾雪,我有些困,先行回去了。”倪鸢双目无神的说着,缓缓起身。
陌倾雪关切起身:“姐姐,要不要我送你?”
“不了。”倪鸢连忙拒绝,转身步步离去。
陌倾雪停住动作,看着倪鸢失落的背影,唇角微扬,露出似有若无的笑意。
她兰指扶脖,缓缓坐下,眸色无奈的看向翠绿,蹙眉道:“翠绿,你说我这样做,可是过分?”
翠绿手中还抱着那条湿掉的围巾,道:“夫人,这不过才刚刚开始。”
陌倾雪轻吸一口气,目光温和的看向远处的卫长脩,淡淡道:“也是,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说罢,她露出了娇媚一笑,在摇曳的火色之下,美得不可方物。
倪鸢并未回房而是去了行宫的后院,此事众人都在觥筹交错的内场,所以后院分外阒然。
倪鸢坐在亭子中,表情平静如一汪死水,目光幽幽落在前方。
漆黑的夜幕之中随意撒着几颗黯淡的星子,亭子角落一阵孤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后院的角落,枯黄的蒿艾如麻,上面又覆盖了一层薄雪。
倏地,一滴温热的液体砸在了倪鸢冰冷的手背上,她连忙擦拭着眼。
昨夜他们二人都发生了些什么?
今日陌倾雪一直表现奇怪,难道正是因为昨晚……
倪鸢努力让自己不要去想,但是整个人却像是被人按在刺骨的寒潭之中,沉重得快要窒息。
她不相信卫长脩会对陌倾雪做什么,可是饮了烈酒,寂寞长夜美人在侧,哪个男人不会心猿意马呢?
而陌倾雪蝤蛴玉领上的痕迹,便足够说明了一切。
倪鸢咬唇,目光清冷一分。
他终究,还是负了诺言。
他也明明没有喝醉,只因为身旁睡了个阿娇,便将他给自己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了吗?
她知道,他们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对于卫长脩而言,三妻四妾乃是平凡至极之事,可是与她而言,爱情当是忠诚而纯洁的。
她无法接受要与人共享爱情,可也一样无法潇洒的离开他。
倪鸢满是怅色,说不定到底是难过还是隐愤,是不舍还是难分。
“倪鸢。”
倪鸢一怔,连忙擦干泪痕,视线望过去,南宫子华披着一身褐色锦袍,缓步走进亭中。
“发生什么事情了?”南宫子华见倪鸢眸中尚余泪花,心中揪起,来到了她的身边。
“南宫大人,你怎么来了?”倪鸢呼了一口气,平复着心情。
“我方才便见你脸色不对,独自一人离开宴席,不放心就跟过来看看。”南宫子华说着,坐到倪鸢的身边,他语气温和,双瞳剪水。
倪鸢心中一阵感动与难过交融,她与南宫子华现在也无非是一个普通的朋友,他都如此的关心自己,而卫长脩,此刻却还在与姜文浩喝酒,对于昨夜的事情,也半点没打算给自己一个解释,想来真是有些心凉。
南宫子华将自己的锦袍解下来,给倪鸢披上道:“倪鸢,虽然你还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可我永远都是你的子华哥哥,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可是谁欺负你了?”
倪鸢一阵热泪,连忙瞥过了头去:“多谢南宫大人关心,我真的没事。”
南宫子华欲言又止,沉默了须臾,才道:“既然你不愿说,我就在这儿陪陪你吧。”
两人如此沉默相坐,风在亭外呼啸,远处重叠的山,杳然沉眠于黑夜。
此刻的南宫子华如一簇烛火,在倪鸢这个冬夜从寒潭里走出来的人身边安静的散发着光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