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里摆了大圆桌，黎望舒跟子慕进去时，那个画面感是很诡异的。
老太太这会儿不在，那肯定是要上完了饭菜所有人都等她的。荷月叫了她们之后就去楼上叫老太太了，这会儿正好下来，大家互相打了个照面。她先是惊了一下，然后有些无奈的，无声叹了一声气。
其实这会儿老太太不在的话，这个座位问题就很有的说了。
黎望舒被子慕拉着，站在那，他穿着一身白袍，同样遮住了大半张脸，看起来高高在上，无比的有距离感。
老太太脸色微变，但很快也就换了个笑脸。这个变脸速度黎望舒是服气的，如果不是她一直盯着，恐怕就发现不了。
“来的正好。”老太太的笑容有些说不上来的意味：“坐吧，一起吃。”
老太太还是坐在了正位，但她毕竟是主人，这是应该的，子慕坐在她下手，旁边是黎望舒。荷月坐在了老太太另一边。
没有人说话。
不过食不言寝不语，就算尴尬，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黎望舒觉得有些可惜，索性帽子再大也不至于挡了嘴，她吃的很香。
但吃饭不摘帽子，这本身是一种很不礼貌的事情，老太太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果然，黑白无常的身份还是不一样的，黎望舒或许在她们眼里只是一个小小的鬼差，但子慕就不同了。
她还真是借了光。
吃过饭，子慕站起身：“叨扰一晚，诸位自便。”
黎望舒跟着站起来，觉得子慕这样反客为主，老太太心里一定气坏了。
他们回了房间，老太太皱着眉咽下嘴里的菜，不动声色的放下筷子：“月儿跟我去书房。”
“是，奶奶。”荷月提了一口气，总感觉有些压在胸口出不来。
进了书房，老太太的脸就拉下来了，绿的发黑，显然气的不轻。荷月倒了一杯茶端到她眼前：“我叫厨房做了红枣粥，一会儿给您送过来？”
“你说，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表达不满吧……”荷月试探道：“奶奶您也清楚，您做了那样的事情，他们没有翻脸也是看在从前的情分，这次应邀前来，您架子又拿的那么大……”
“怎么？你还是觉得我做错了？”
荷月暗暗吸了一口气：“孙女如何想，都无所谓，重要是白大人如何想。您想压黎望舒的面子……可同时也压了白大人的面子。”
子慕是什么身份，人家心情好了对你态度好一点，心情不好他完全可以谁都不理，整个地府都敢怒不敢言，除了那十殿阎王，还有几个能真的压的住他？更何况是她们？
再说，黎望舒的面子是那么好压的？她本身跟着子慕，这就是天大的面子了。
面子这东西是个很复杂的人际关系，可就算不给，大家以正常的交往方式接触，在做了错事之后还是这样的态度，人家没翻脸才是给面子。
在荷月看来，这件事老太太根本没有闹清楚，白大人之前的话倒是让她明白了一点。现在白大人不翻脸，不过是看中她是钟离家家主的继承人。
但这一点面子，也仅仅是到此为止了，如果之后她奶奶还是这样……恐怕会真的翻脸。
“先不说这些，以你的了解，晚上这一出，到底是不是黎望舒的主意？”
荷月惊讶的看向老太太，顿时摇头道：“黎望舒的性格绝对不会这样做，奶奶，是您的举动惹怒了白大人。”
“呵，他就这样护着她！”
荷月微微垂头：“您看到他们手上的戒指了么？”她的声音平稳，没有任何情绪：“月儿已经没有机会了。”
“废物！”老太太终于开骂了。
荷月却有些想笑。
难道她一开始愿意不要脸面的跟着去么？人家就算没有在一起，那白大人就不喜欢黎望舒了？
是，她对白大人是有些不一样的感情，但又怎么样？以她的性格，根本就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
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况且，当年老太太年轻貌美，不也一样没能得到白大人的心？
骂她废物，难道不是也在骂她自己。
老太太或许年纪真的大了，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英明果断的家主了。满脑子的个人利益，把钟离家放在了什么地方？
“从小，您一直教导我，万事以钟离家的利益为首要。”荷月抬起头：“您现在做的这些，真的是为了钟离家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