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咬牙忍住剧痛,刚想找机会逃走,突然发现庭院四周的围墙上瞬间冒出数十个弓箭手,将整个庭院团团围住,前面一排弯弓拉箭直指着他,后面一排高举火把,整个庭院瞬间亮如白昼。
看到这样的情景,影一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分明是跳进了别人的陷阱,如今是插翅难飞。
身为杀手,他早已想到会有这一天,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还没有帮到穆婉怡就死去。
他勉强支持起自己的身体,半跪在地,抬头看着站在他前面不远处的青瑶,此时,无数火把的光影在她周身摇曳,她平静的脸庞明明灭灭,姿态从容,神色间完全没有被刺杀的恐慌,睥睨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在看一只低贱的蝼蚁。
影一暗自咬牙,匍匐在地,低垂的额头抵在地上,以臣服的姿态低声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然而,过了半响,身前的人也没有动静,所有的弓箭手仿若雕像,全部纹丝不动,整个庭院鸦雀无声,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影一感觉脊背上越来越沉重的压力,只觉得不断有冷汗从额角滚落下来,一滴滴落在地上,转眼消失不见。
“呵……”突然,一声轻笑打破了诡异的宁静,青瑶摇了摇头,叹息道:“没想到,穆婉怡果然厉害,居然影一也被收服了,真是可惜……”
影一浑身一震,他没想到她居然一下子就猜到了幕后的主使,猛地跳起来想要拼个鱼死网破,然而迎接他的却是千川凌厉的一剑,一下子刺中了他的腰腹,可是,此刻的影一抱着必死之心不退反进,满手鲜血地握住剑锋硬是冲了过来。
千川狠狠一脚踢在他的膝盖上,反手拉住青瑶飞身后退,同时响起青瑶冰冷的命令声——
“放箭!”
顷刻间,无数箭矢仿佛暴雨而下,影一抵抗不及,一支箭猛地刺入他的手臂,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仿佛一朵巨大的花放肆地绽开,红得那样刺目而耀眼,紧接着,就有第二支、第三支……
青瑶木然的站在远处,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惨烈的一幕,她看到他浑身浴血,整个人顷刻间被扎成了刺猬,终于软软的倒在地上。
“别看了。”千川站到她的面前,挡住眼前血腥的一幕,她虽然表面看起来很镇定,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能够感觉到她的心在滴血。
过了片刻,青瑶仿佛缓了过来,眼睛依然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僵硬地弯了弯嘴角,只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道:“我是不是很残忍?人明明是我杀的,我还在矫情什么?”
千川冷静的回答道:“那是他们死有余辜,不杀他们,死的就是你。”
“是啊,”青瑶低低的自嘲一笑,“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挡了师兄的路,所以他要杀我……”
说着,她一把推开挡在她面前的千川,笑着指着庭院中央影一的尸身,大声喝道:“可是他呢?我和他无冤无仇!暗阁杀手陷入绝境必会服毒自绝,若是那样我会救他,至少保他一命,可他没有!他佯装臣服,其实是在伺机和我同归于尽,他宁可死也要杀我!他是在逼我杀他啊!为什么?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系统要把我抓来做这个该死的任务,为什么要勉强我做不喜欢的事,为什么要逼我杀人!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难道要一点点将我的善良和人性蚕食干净吗?
混蛋!混蛋!混蛋!
“小姐!”千川一把拉住情绪激动的青瑶,只见她高声笑骂着,却已是泪流满面,见到她迷茫脆弱的样子,千川突然觉得心痛得无以复加,他用力扳过她的肩膀,低头注视着她泪意蒙蒙的双眼,厉声喝道:“你没错!”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之!这是小姐你说过的话,难道你忘了吗?”千川皱紧了眉头,忍不住放轻了语气,“小姐,这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做错,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青瑶的眼泪慢慢止住了,她知道自己之前受到血的刺激,钻了牛角尖,此刻已经冷静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垂眸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千川,谢谢你。”
千川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松开双手,故作镇定的站到一旁,只有他知道,此刻他只觉得刚才握住小姐肩膀的双手如同火烧一般,几乎要抑制不住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