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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累。我已经受够这个女人了。”说完这句话，男人仰头喝了一杯龙舌兰，喉结动了动，一口气咽下去，然后把酒杯推了推，和另外二十一个空杯子放在一起。
“戚先生……”
“‘天使在人间’，呵呵，这是形容侯曼轩的吧。从出道到现在只专注音乐，不炒绯闻，不论几岁都少女感满满的动感天后，专注慈善事业、洁身自好的女人，可潮可优雅，国民女神……都是放屁！这些狗屁媒体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是一流的，很多丑闻缠身的小明星其实心地善良，被他们扭曲成了什么形象？而侯曼轩，有人见过她真实的样子吗？写这些报道的人，有一个人和侯曼轩单独相处过哪怕一个小时吗？把她写得跟圣母玛利亚似的，怎么不写她处女之身生下救世主呢？还天使在人间，妈的，她就是一个魔鬼！”
“戚先生，我、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曼轩姐这些事，说实话，很震惊。”一旁的女孩子眨眨眼，长直发衬得脸庞清纯无邪，“遇到你这么完美的男人，她为什么不懂感恩……”
听到最后一句，男人嘀咕了一声“完美的男人”，冷笑一声，靠在椅背上，透过酒吧窗户看向外面的夜景。江对岸有成片的高楼大厦，全彩LED屏幕在江面投落宝珠般的光影。其中一个醒目的屏幕上，一个穿着运动装、戴着鸭舌帽的卷发女子领着伴舞跳舞，然后擦擦汗，喝了一口手里的碳酸饮料，闭上眼睛，露出了幸福满足的笑容。
男人不耐烦地别过头去，又干了一杯龙舌兰，醉眼朦胧地看着空杯子：“你还是个孩子，不会懂的。能让你震惊的事多了去了。”
女孩子把手搭在他的胳膊上，轻轻皱起漂亮的韩式平眉：“虽然我比曼轩姐年轻很多，感情经历也没她多，但是我懂感恩。她已经被你宠坏了，如果我是她，一定会好好对你，不会让你这么痛苦。”
男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只是叹气。
隔壁桌传来了一阵起哄声，两个人转头看去。那里坐了一帮十八九岁打扮新潮的大学生，每个人都在低头玩手机。
其中一个女孩动作飞快地刷了一会儿视频，气愤地把手机扔到桌子上：“本来我挺喜欢侯曼轩的，但她如果真的要诱惑奶兔，我就要路转黑了！”
旁边高高瘦瘦的男生白了她一眼：“你清醒点，都是快二十岁的阿姨了，怎么还跟05后一样脑残啊。这些明显是经纪公司安排的好不好。”
“公司安排也不行，奶兔我本命，任何女人接近他都会让我心碎的。”
“放心好啦，侯曼轩是女神，男朋友还是百年影视视帝，她看不上你家乳臭未乾的小奶兔的。”
“你少瞎几把扯，我老公是全世界最好的奶兔。”
……
这几个大学生讨论的事件，现在已经病毒般在网上蔓延开了。别说“乳臭未乾”的“奶兔”，就连出道十四年的侯曼轩都没想到会闹得这么大。而侵占她微博的评论也让她啼笑皆非：
奶兔最可爱了：“侯曼轩，真是一贱人，想诱惑公子兔，对于BLAST的粉丝来说，你太嫩了！”点赞：37908
七月归途：“滚出奶兔的怀抱！他只是个孩子，你会带坏他的！你都有男朋友了还这样勾引奶兔，要不要脸啊！”点赞：29788
龚子途的宵夜菜包：“侯曼轩怎么说都是亚洲的一个奇迹，是赫威的王牌！！她在国内出道的时候，蕴和才10岁，子途才6岁。她在日本出道的时候，BLAST年纪最大的姜涵亮才11岁！！她进军美国市场的时候BLAST大部分成员都还在培训！！和前辈合作是奶兔的骄傲，冰火饭们冷静下来，不要给哥哥们招黑了啊！” 点赞：22582
看见这些远高于自己过去微博点赞量的评论和持续暴涨的评论数，侯曼轩的第一反应并不是觉得这些粉丝有多么令人恐慌，也不是为自己的无辜感到委屈，而是想把董事长拖过来掐死。
如今华语演艺圈有三大娱乐公司巨头：盛产实力派天王天后的 “大哥”——皇天集团、出产老牌精品影音作品的传统公司——世纪娱乐、公认最强的造星梦工厂——赫威集团。
侯曼轩所在的赫威集团画风和另外两家公司截然不同。
所谓“造星”，当然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是明星，不是艺人。
所谓“工厂”，也是字面上的意思：生产的不是艺人，是流水线产品。
所谓“梦”，意思就是明星们未来年老色衰之时，曾经大红大紫的演艺生涯就跟梦一样过去了。
当然，除了侯曼轩，这些真相没几个赫威艺人能有深刻领悟。没点透过现象看透本质的本领，她也没法在 “造星梦工厂”里待上八年。
去年赫威年会上，董事长杨英赫说过一段震惊全场的话：“在座的各位艺人，记住，粉丝就是你们的一切。看看BLAST今年的战绩吧，有没有圆满了你们的Entertaining Dream？他们靠的是什么？粉丝。死忠粉的爱就是侵蚀牙齿的糖，甜得多疯狂，咱们的收益就有多理想。我们的目标，就是满嘴蛀牙。”
我们的目标，就是满嘴蛀牙……
真的醉了。
除了杨英赫这个怪才，还有哪个老板会这么讲话的？
因为赫威的本质是工厂，所谓“粉丝至上”，其实也就是“顾客至上”。杨英赫不做艺术，却是个很卓越的商人。他喜欢搞这些粉丝效应，即便有时候影响到侯曼轩的资源，她都是睁眼闭眼的。但这一回搞这么大，还把火烧到自己身上了，侯天后表示很不乐意。
她躺在沙发上，在手机上刷了刷评论，发现千篇一律，于是直接关了微博app，撕下脸上的眼膜。旁边的助理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想上去接她手上的眼膜。她没有把眼膜给助理，只是从沙发轻盈地一跃而起，把眼膜丢到垃圾桶里。
“曼、曼轩姐……”助理小心翼翼地说道，“这都是发生了什么事，又不是第一次和BLAST合作，为什么粉丝反响怎么会这么大……”
“是因为昨天晚上的现场表演？”
侯曼轩用纸巾擦擦粘上美容液的手，望向窗外。大雪刚停，街道上一片泥泞，两侧的梧桐枯枝上盖着厚而窄的积雪，就像挂了满树的白色雪糕。这应该是新年最后一场雪吧，春天快来了。遥想自己出道那一年，也下过这样一场大雪。
“对……”助理琢磨不透她在想什么，只能小心地点头。
“我就知道。”侯曼轩气得笑出来了。
“曼轩姐知道为什么了吗？我想不太明白啊。上个月的慈善活动，您不是才和蕴和表演同一首歌吗？蕴和的粉丝完全没有愤怒啊，怎么换了龚子途就成这样了……难道是慈善演出粉丝不好发作，所以……”
侯曼轩叹了一口气，摆摆手，觉得自己上当了。
前一天赫威举办了公司周年庆晚会。这种全公司偶像聚在一起的活动，杨英赫自然要搞成商业对外的。公司租用了体育场，现场表演全程电视台直播，整得跟世界杯似的，票价炒到卖肾都不够。这之前，杨英赫亲自邀请了侯曼轩，跟她拍胸脯保证，别的艺人最多表演两首歌，我们超级天后还是惯例三首，第三首还是压台神作《嫁给你》，男舞伴配置最棒的流量大咖蕴和。
《嫁给你》是侯曼轩去年亲自作词作曲推出的单曲，国内外总共拿了十七个奖项，英文版、日文版、韩文版和泰文版都相当风靡，在各大网站和音乐播放APP排行上，《嫁给你》也超越了她过去的作品，成为了单曲点击量最高的一首歌。这是一首快节奏的悲伤歌曲，讲述一个女孩曾想嫁给一个男人，后来与他分手的故事。歌词平实却触动人心，MV催人泪下，但真正把这首歌推到最高峰的还是现场表演。
每次现场表演到后期，都会有一个当红男艺人出场跪下求婚，再与侯曼轩同台跳舞，两人时近时远，难舍难分，最后这个男艺人和其他伴舞一起退场，留她一个人在舞台上完成剩下的舞蹈。
从第一次现场表演之后，与她同台表演的男艺人有八个。每一场现场表演，不管是跟谁共舞，都获得空前绝后的成功。而每一次上台之前，谁会与侯曼轩共舞，又成了粉丝们最为津津乐道的话题。
其中，获得最高关注度的是男团BLAST里的蕴和。
去年九月，BLAST的粉丝量破了赫威的记录，疯狂程度也是一般男团粉丝无法媲美的。曾经有一个女明星为了娱乐效果，在节目里亲了一下BLAST的成员，被几十万“冰火饭”刷到微博关评论。但是情况到亚洲天后身上就不同了。尽管舞姿比较亲昵，但初次与蕴和同台共舞后，大部分蕴和粉都表示很羡慕、很支持，并感谢曼轩姐姐提携自家偶像。
侯曼轩和蕴和一直合作愉快，一直到昨天。蕴和临时扭伤了脚，没法跳舞，公司本来决定找与侯曼轩合作过的其他男艺人来代替，BLAST的经纪人却不肯放过这么重要的机会，坚持要让BLAST的成员来顶替。
然后，龚子途就被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