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不知不觉中,已到了江南最美的季节。
莲花走过池塘,见几只燕子掠过垂柳,黑色的尾巴真的似剪刀一样,不由微笑。知恩和海寿迎面走来,知恩笑眯眯地指着海寿手上的小木桶,揭开盖子给莲花看,却是一桶鲜亮的泡菜:“公主看!还不错吧?方丈肯定喜欢!”
莲花刚到京城在曹国公府住时,就到天禧寺看望了慧忍方丈。那一天慧忍乍一看到琉璃塔,面上激动,惊讶,难以置信各种表情翻涌。八十岁的高僧大德,几十年的修为,也止不住百感交集。
真的是注定有此因缘吗?莲花和慧忍说到在沙漠中的奇遇,说到慧光大师的话语,慧忍方丈温润如琉璃的双眼满含慈悲,摇头叹息欲言又止,终于没有多说什么。莲花睁着明澈的双眼,终于也没有再问。
自那之后,莲花除了家里宫里,就是去天禧寺。主要是看《洪武南藏》的经文,和高丽大藏确实颇不相同;另外照顾慧忍方丈,带些炖烂的食物,汤水,甚至暖被软枕僧袍棉袜。
慧忍素来生活清苦,不讲究吃穿用住,但是见莲花一片诚意也自感动,一老一小一起阅读经书常常忘了时间。玄信和玄知见有这么个人关心师父,更难得师父肯听,也是喜出望外,极欢迎莲花。前日慧忍说起想念北方的泡菜,莲花有心,回来就准备做了送过去;知恩却自告奋勇说是她的拿手本事,果然今天做了出来。
莲花看了一眼,赞道:“是不错!不亏是郑提调教出来的”。
知恩得意:“我会的多了!不过酱汤这些得现做了好吃,几时在天禧寺的大厨房里做给大伙儿吃”。
莲花笑:“主意不坏啊!今天我进宫到圣上那里,你们两去天禧寺送了泡菜,没事就在那里做好了”。
知恩不由拍手:“好啊,大和尚小和尚该高兴了”兴致勃勃地拉海寿:“走,陪我去取些食材调料”。
海寿有些不放心,莲花笑道:“没事,我坐宫里的车,晚上和殿下一起回来。你们去吧,带我问候方丈,就说我大概后天过去。”说着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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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公主朱如画,近来有些郁闷。
一向无法无天的堂堂宁国公主,在后宫里即使谈不上横行无忌,那也是随心所欲任意去留。可是这两次去宫里,都没有见到皇帝,被王直挡在乾清宫外,说是皇帝正在“诵经坐禅”。诵什么经啊?年纪一大把了,又早就不是和尚了。可是王直一旦板脸拦路,宁国公主倒也不敢硬闯,知道他是皇帝面前的红人,两次都只好怏怏而归。
今日天气晴好,春风吹拂,宁国公主再整仪容,又特意拎了一盒朱元璋爱吃的酱鸭,再次来到乾清宫,要见父皇。没想到在乾清宫门口又被拦住,索性连王直都不露面,一个小太监就挡着不让进。而且还是个身形未成面孔稚嫩的小太监。
宁国公主不由大怒,呵斥道:“你知道本公主是谁吗?”
小太监有些惊慌,战站兢兢地答道:“宁国公主,小的知道您是宁国公主”。
宁国公主哼了一声:“那还不赶紧带路?”
小太监却不动,继续颤抖着声音说道:“圣上不让任何人进,公主回头再来吧?”
宁国公主怒火上冲,喝道:“我不信!你让开!”说着拎着食盒就往里走。
小太监吓坏了,跪倒在宁国公主面前,连连磕头:“真的是圣上吩咐的,公主您回头再来”,一边急忙招了招手,几个侍卫上前并列一排,挡住了宁国公主。
宁国公主只带个随身侍女,看此情形闯不过去,冷哼一声道:“父皇在做什么?你叫什么名字?”
小太监见她停住了脚步,松了口气说道:“圣上在听经,王公公一起在里面,圣上吩咐了不让人进。我,我叫阿桂”。
宁国公主皱了皱眉:“听经?谁在讲经?是弘远还是慧忍?”
阿桂答道:“是东宫的李才人”。
宁国公主要想一下才反应过来谁是“东宫的李才人”,不由高声叫道:“那个朝鲜乡下人?她懂什么?”
阿桂嗫嚅着说道:“说是什么地藏经,高丽大藏经什么的,小的不懂”。
宁国公主想了想:“那前两次父皇诵经坐禅也是和她一起?”
阿桂不知道宁国公主指的什么,嗫嚅着不知如何回答。宁国公主气急问道:“我问你,这个朝鲜乡下人是不是经常在这里?”
阿桂小心翼翼地说道:“圣上这几天都宣召李才人,殿下办完公事来接,有时候两个人一起留下陪圣上晚膳”。
宁国公主咬牙:“这个乡下人,翻天了!不知道天高地厚!” 阿桂不敢再说,和几个侍卫并排站得紧紧的,显然拿定主意不让宁国公主进。
宁国公主一跺脚,直奔东宫而来。
太子妃吕氏,正靠在院中晒太阳,一个宫女跪在一旁轻轻地给她捶着腿。吕氏双眼微闭,享受着这初春的和煦阳光,清新暖风。
忽然脚步声杂乱,宫女边追边喊:“公主,您慢点!” 吕氏睁开眼睛,宁国公主已经大步进了院中,气呼呼地,在吕氏榻前踱步。
吕氏见她面色不善,一时摸不着头脑,坐直了身体,示意宫女都退下,含笑开口:“如画,驸马又惹你生气了?”吕氏知道一般人不敢惹这个厉害公主,公主生气大多是因驸马梅殷。
宁国公主在吕氏身边坐下,气愤愤地说道:“他敢!和驸马没关系。我是来找大嫂子你的”。
吕氏有些惊讶:“找我?”别说宫,就是整个皇宫也没什么人敢得罪朱如画啊!
宁国公主直截了当:“你那个新媳妇,那个朝鲜来的李才人,太过分了!”
吕氏皱了皱眉:“李才人?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