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对面的笼子里,关着的正是在平安街遇到的那三个小乞丐。也许是因为他们听话,或是讨到了钱,这些孩子并没有被绑着。
他们坐在一块又破又薄的旧床垫上,虽然不堪,但在这里显然算是最好的待遇。孩子们每人手里捧着一盒塑料盒饭,用手抓着饭菜,正在狼吞虎咽。
其他笼子里的人,闻到了那饭菜香味,都艳羡不已地咽着口水。我更加确定,这三个孩子今天一定是受到了某种奖励。
本应该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年纪,他们却被迫遭受着奴役。
再看其他人,或是被打断手脚,或是遍体鳞伤。每天活着的全部意义就是乞讨。这样暗无天日的生活,会让人从心底生出最深的绝望。
口罩男这伙人贩子,甚至无法用丧尽天良来形容。他们做的事,比魔鬼更加残忍。
脑后强烈的疼痛感,使我很快清醒起来。这才意识到白橙没有被关在这里。
她会在哪?在被人毒打,还是整齐地切断手脚?还是直接被口罩男给干掉了?必须先搞清楚这里的状况才行。
可我的手机应该是被人贩子拿走了,手脚都被绑着。这种处境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身边瘫坐着一个失去双腿的青年。他头发乱如杂草,眼神呆滞,像条趴在案板上的死鱼。
我只好尝试着低声跟他交流:“兄弟,这里是哪啊?”
青年一言不发。
“你是怎么被弄到这来的?”我问。
他还是不言语,那表情像只听不懂语言的牲口。
“我左边的上衣口袋里有烟,来一根?”我试探到。
这次青年终于注意到了我,一听说有烟抽,他赶紧挣扎着爬起来。
看来他失去双腿还没多久,因为他还没习惯用残肢保持平衡。青年挪蹭到我身边,颤抖着寻找着香烟。
青年掏出我口袋里皱巴巴的烟盒,十分急切地想抽出一支,却不料把烟都散落在了地上。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惶恐而快速地把烟捡了起来。
青年点燃一支,猛吸了一大口。那只支芙蓉王几乎燃烧掉了三分之一,却不见有烟从他嘴里吐出来。
过了好一会,一股浓重的淡蓝色烟气才从他的鼻子和嘴里一涌而出。
青年的脸上,终于有了些活人的样子。
对面笼子里一个神情憔悴的女人,很自然的脱下肮脏不堪的短裤,对着一个从中间剖开的塑料桶撒尿。
所有人都看得见她的隐私,可女人脸上没有一点异样。她的羞耻心已经被暗无天日的生活撕碎。
没有尊严,就像是一只麻木的母牛。
我的目光避过女人,失去双腿的青年终于肯开口跟我交谈了。
他叫曹志,是三个月前被抓来的。
曹志是某所名校的大三学生,本该有个光明的前途,却让赌博毁了他的一生。
一开始仅仅是室友之间的小赌,后来却发展到境外非法网站的线上豪赌。
无力偿还赌债的曹志,开始借各种网贷,小额贷,高利贷。
赌债如雪球般越滚越大,曹志被高利贷的人悄悄绑走,又因为无力偿还被卖给了口罩男这伙人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