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错了!”时兰妍把电话挂断,有点埋怨。
能感觉出来,她晃晃悠悠的,站着都要睡着了。
看来睡觉,对于谁来说,都是极具吸引力的。
这样说的话,如果掌握了“睡觉”本身所具备的特质,那我,是不是也会很招人喜欢了?
我又开始天马行空的想象着,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说。
就像我想明白之后,可以成魔成仙似的。
此刻的时兰妍,也一定凭借着她坚强的意念,才走到自己床上的。
因为,她走回去的时候,我的腿,不止一次的成为了她的扶手。
刚才睡意很浓,都怪这个电话。
我这一会儿的功夫,都在自己床上翻过来,倒过去的,换了5,6种动作了。
在家里睡不着时,还有姥姥在床的另一侧陪我。
可是,现在这个床上,只有孤零零的我自己。
当然,还有刚倒在我右边的床铺上,就已经打着呼噜的时兰妍。
我们几个的床铺是从门口开始往里面,依次是融唯的,阎灵桃的,我的,时兰妍的。
一想起时兰妍,我就很想笑。她等了那么长时间的电话,居然打错了。
寝室里的电,早已被宿管阿姨断掉了。
我却是一个不喜欢关灯睡觉的人。
我哥曾告诉过我,这是集体生活,没有人,迁就我。
我用本科四年的时间,懂得一个道理,不管我怎么讨厌,我不得不做出让步。
可能,没人会真的习惯,这种昨天还是陌生人,今天就要在一个房间里睡觉的感觉。
就像是小媳妇儿因为爱自己的丈夫,离开自己的舒适区域,离开自己的父母,而选择去跟公公婆婆,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一样。
当然,这也包括跟自己的丈夫。
如果这些,都不算什么。
那么,在这种无助的环境下,还要极尽所能地,表现出很开心,自来熟的样子。并且,为了生活和谐,隐藏真实想法,虚伪地为对方着想,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老天爷是公平的,给我美丽的容貌,保质期却只有几年。
聪明的大脑,只要我不得老年痴呆,或者发生意外,是会跟随我终身的。
其他人会觉得,这还不够?
是的,不够。
每个人都只能看见别人成功时的笑,又有几个人能看见别人失落背后的哭。
我有夜盲,我怕黑。
越是着急,就越严重。
事实上,光凭这两点,就足够让我每天晚上,都在惊悚中度过了。
可是,不管我怎么想抓住白天,黑夜依然悄然而至。
我是多么想,黑夜时,也可以像其他人那般,只要有一点光亮,就能看清前方的路。
现在,是凌晨最可怕的时候,也叫黎明前的黑暗。
刚才时兰妍接完电话,踉踉跄跄的步伐,加上,手总要拽着点东西。所以,我们宿舍的窗帘,已被她无意中的东扯西拉,给全部拽上了。
外面的黑,正通过一个不透光的窗帘,连接着屋里的暗。
我们整个学校的窗帘,都是用那种很贵的,全黑色,双层精密材质制作,价钱也都打到学费里了。
学校领导的官方说法是,在很早就天亮的轮鸿市,可以好好地休息。
此刻,我伸出双手,却看不到自己。
有人,曾告诉我,夜盲,需要吃维生素A。
我今天,却忘记吃了。
为了不打扰时兰妍的美梦,我只能蹑手蹑脚的,慢慢撩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
姥姥特意让阿姨,给我准备的。
我们大学跟其他学校的床铺在上,书桌在下的科学布局不同,我们每个人床铺的四条腿都是深深钉入地面上的,而且,旁边都有一个小书桌,供我们学习使用。
另外,每个寝室,都有一个单独的房间,我们也称“看书房”,可那个房间不大,还没有专门的窗户。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一般要用它的时候,门都不关。
很多寝室也把它改造成了,常年不开的储藏室,或者,短暂臭美的试衣间。
但我们寝室,由于人少,东西够放,还都没有来得及,打那个小房间的主意。
我记得,刚才拿出来了?就放在我书桌上了。
我虽说是天生的左撇子,但手这种东西,就只是个工具。
况且,我右手也是完全可以正常使用的,只是总闯祸而已。
我本想快一点拿完小药瓶,快一点咽进去,然后,快一点睡觉。
可我的着急,让我演变成了两只手,齐上阵,胡乱的往自己书桌方向摸。
咦?我书桌呢?
“时兰妍!”我有点害怕,想叫醒此时睡熟的她,但又想让她多睡一会儿,这种心理,不算神圣,就是一种矛盾吧。
“靠人不如靠自己!”我以前一直不懂,啥叫座右铭,后来觉得,座右铭就是死后,在我的墓碑上,我的照片旁,除了我名字外,刻上总结逝者一生的话。
但是,谁若真的是这一句,那命运,会不会过于悲惨了些。
我想,如果我有幸,可以在死之前,留下一句遗言。
我会写,“我爱我自己!”
我宁可,让别人骂我,太轻狂太自恋,也不想让人发现,我是一个可悲的人。
到时候,我会把一大笔巨额费用,一起放进遗书的信封里,请看见的人,帮我用那种,风吹不灭,雨淋不烂的笔,深深的刻上,也许几百年之后,真的有投胎转世,我想我一定会回来看的。
所以,我才特别抠门,努力存钱,就是为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