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回到慕老先生的房间,发现慕老先生正翻着什么,走近一看,原来是早上慕姑姑扔在餐桌上的照片,全部被慕老先生捡了回来,只见他把每一张照片都轻轻拭擦过一遍,然后又似乎是轻抚着照片上的人一样,一张,一张,都细细地擦着,就怕在上面留下什么污点。仿佛在他手里的不是一张照片,而是真人,他这是在用心呵护着。
苏芊看到这样的慕老先生,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老话,人总是要到失去后才懂得珍惜,如果当初他们之间能多点信任,又怎么会让别人有趁虚而入的机会,落得今天的下场呢。但是人生没有如果,事实是,他们因为彼此之间的伤害分开了,然后本来可以好好的一家人,也因此分开了二十多年,要说彼此之间有感情吗?可能有点只是血缘关系把。苏芊忽然又觉得慕老先生很可怜。他活在自己的自责里那么多年,一直没有办法解脱,所以才会在听到苏妈妈还活着的时候,他那么地激动。
慕老先生似乎许久才感觉到有人来了,然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挂彩了的慕老大和霍翼寒,然后又低下头去继续摆弄他的照片。
“气出了?”是疑问句,知子莫若父,慕老先生原来是知道慕老大对霍翼寒出手的原因的,所以他才没有阻止,反而让他们打,看着他们挂彩的脸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对于霍翼寒,或许已经把他当做女婿,当做一家人了,所以他没有觉得有愧于霍翼寒,反而觉得这样挺好的。
对于慕老先生的问话,慕老大还是显得有些许不服气,这老头就好像吃定了自己一样,知道自己一定会妥协,所以才不管自己和霍翼寒打架的事。
看着慕老大的样子,虽然他不回答,但是慕老先生知道,他气消得差不多了,这个儿子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他明白他的性子,所以他自然有治的了他的法子。
“既然气消了,就坐下来吧。”说着看了一下霍翼寒和苏芊,
“你俩也坐下,也是时候让你们了解一下当年的情况了?”慕老先生说着。
苏芊其实想说她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不过或许慕老现在说出来会是不一样的版本呢。所以听到慕老先生说要给他们讲当年的事情,她自然乐意听,她也想知道,苏妈妈和他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但是能肯定的是,慕姑姑绝对是他们俩人分开的导火线。
慕老先生说的前半段和苏妈妈说的每有差入,有区别的是从城堡开始,直到苏妈妈离开的事情。
“自从堂姐接手慕家的生意之后,小梦就变得很容易动怒,那时候我以为是她不甘心让堂姐接手这一切,但是是她自己先让出来的,要不是她的坚持,我一定不会让堂姐接手这一切。我忙着照顾一切,却没有照顾到她的情绪。”慕老先生说着这一切,有些懊悔当初年轻的自己,没有把想法和心爱的人说清楚,导致她受委屈了他还以为是她在胡闹。
也许一切的不痛,都是从堂姐身上开始的。
那时候他知道堂姐和苏妈妈的关系好,苏妈妈什么事情都给堂姐说,所以堂姐接手生意之后,和他接触得多了,偶尔会给他说一些苏妈妈对他不满的话。慕老先生一开始是不信的,但是后来时间长了,或许是潜移默化吧,那些话多少都对他有些影响。
所以当苏妈妈再次和他闹的时候他直接远离了城堡,他想着或许时间可以让他们俩直接都冷静一下。回来后,苏妈妈说她怀孕了,慕老先生自然很高兴。俩人似乎又回到了新婚时期。直到慕姑姑把几张照片放到慕老先生的面前,一切的不幸拉开了帷幕。
怀疑猜忌加上孕妇喜怒无常的性子,苏妈妈和慕老先生闹崩了。一方的离开等到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酿成了大错。唯有细心的照顾和补偿,但是被伤过的心又怎么能那么轻易修复呢。慕老先生一直以为时间会是最好的良药,能治愈这世界上所有的伤口,但是直到忽然有一天苏妈妈的离开他才发现自己错了,大错特错。那时候自己忙于工作,只是出门半个月,回来堂姐就告诉了他苏妈妈的死讯。对,是死讯。堂姐说苏妈妈是自杀的,因为过去了半个月之久怕尸体腐烂,所以等他回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盒子灰,慕老先生不相信这一切,他疯一样回到他俩的房间,却发现被收拾的一干二净,所有关于苏妈妈的痕迹都被毁的一干二净,就好像这个人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堂姐告诉他说是苏妈妈把这些东西烧掉的,慕老先生那时候整个人已经奔溃了。最心爱的人用这种决绝的方式离开自己,他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活下去了。一个没有目标方向的人,就跟死去了一样,其实慕老先生的心已经跟着死去了,那时候的他没有想太多其中原因。
颓废的慕老先生把家族大小事情都一应丢给了堂姐,整整一年时间,他都没办法走出来,最后他想到的是一自残的方式去见苏妈妈,希望能从她那里问个答案,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抛下自己,当他从城堡跳下的时候,他想到的是解脱,但是最后他却还是活了下来,只是这双腿在那时候就废了,他如今很庆幸自己活了下来。或许很多人会觉得一个黑道老大,家族掌权者竟然这么脆弱到自杀,那是因为他们还没有真正体会到绝望。
苏芊从慕老先生平淡的叙述中就听出了这种绝望,他和苏妈妈说起这段往事的时候很像,平淡得就好像在说着的是别人的故事,与自己无关。她同时也很庆幸,她和霍翼寒经历过那么多事情,还能走到一起,她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管有什么问题,她都要和霍翼寒好好商量着走,不能让互相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