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殇——她一年前偶然救起的一个男人。
当时他受了很重的伤,身上所穿的上等云锦早已遍染血迹,身后还有一大群黑衣人在追杀。可这一切却并不影响初见时他留给她的感受,修长的浓眉,黑曜石般闪耀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菲薄的双唇,无一不是向人昭示着他冠玉般的俊逸容颜,可让她感受最深的却不在此,而是他与生俱来的那种气质,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就会有种如沐春风之感的温柔和煦,哪怕他当时的处境实在是无比惨烈。
很奇怪,她明明素来不爱多管闲事,而且还是这种弄不好就会卷入阴谋争斗的闲事,可那回,她却还是从那群人手中救下了他。
也不知道是他命好还是她命不好,刚刚脱离追杀,他就彻底地昏了过去,让她不得不想办法他治伤、照顾了他整整一日。
可当他醒来对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冷声质问,质问她是谁派来的歹人,当时她差点没忍住再给他一刀——她辛辛苦苦那么久救下的人竟敢怀疑她目的不纯?若她真是歹人,他还能那么好好地躺在那儿么!
后来大抵是想通了这一点,他便收了之前那份架势,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和煦儒雅之感。
那一回她还真的是送佛送到西了,瞒着老太君《一〈本读《小说 ybdu偷偷将他藏在京城的一处别院中,像是与人偷情似的每天出去看他的伤,大抵过了十天半个月,他的伤渐渐好转,之后他便与她辞行。
其实她真的没奢望他报答,救他也不过是凑巧看顺眼了之后的举手之劳,可没想到这男人非但口口声声要报答她,而且那报答方式也差点没把她给吓死!
以身相许?
他当他自己是女子么!
好吧,其实他的原话是,他日定会回来娶她。
当时她真是哭笑不得,不过见她不愿,他也就没再勉强。
一别一年多,她后来就再没见过他,也没把那件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今日会在景帝的寿宴上见到他。而他的身份更是让她愕然不已——虽说她早已猜到此人非富即贵,却不曾想他竟是传闻中的启圣太子!
“咳……”身旁的男人一声轻咳蓦地将她游走的思绪拉回。
那厢慕容殇早已收了视线,淡淡的神色似乎什么也不曾发生过,让人不禁以为他方才那片刻的愕然怔忪只是自己的错觉。
敛了敛眸,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王爷莫不是误会了什么吧?我一个久居深闺的小女子,又怎么会认识堂堂的启圣太子?”
“误会?”君洛寒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凤眸深处却是寒凉一片。
哪儿来这么多的误会?
虽然他并不知道他们是如何相识,但他绝对不会看错,慕容殇凝着她的眼神实在太过复杂,愕然、惊疑、遗憾、痛惜……还有些连他也看不懂的东西,这种种情愫掺杂在一起,又怎么可能是一个初见之人该有的?
可到了她的嘴里,却什么都成了误会!
“没想到王妃貌不惊人,交往能力却是不错,先是容恒、再是启圣太子,到底还有多少本王不知道的男人藏在暗处?”
这叫什么话!
苏紫染脸色一变,刷得一下转头瞪视着他,眯了眯眼,嘴角的笑意寸寸转冷:“貌不惊人么?既然如此,王爷又何必费心留意我与何人交往?反正像我这般貌不惊人的女子,容将军与启圣太子定是看不上眼的,所以王爷根本不必为此担心。”
男人眸色一闪,菲薄的唇瓣轻轻抿起,张了张嘴本想说点什么,最终却还是缓缓移开了眼,没再开口。
“皇上驾到……”
随着殿门口小太监的尖声唱诺,一袭明黄龙袍的景帝携着妖娆多姿的丽妃款款入殿,一步步踏上正和殿的上首高台。
众人参拜,诸位使臣亦是呈上礼物,言祝贺之语。歌舞表演也再次开始,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景帝龙颜大悦,满意地看着下方众人,威严的面目中汇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在舞姬一舞将毕之时,天竺使臣中有一人约莫是喝多了,缓缓起身,对着景帝笑言:“皇上,这些舞姬表演的舞曲虽好,却总是比不得睿王妃那一日的凤舞九天。不知我等有没有那荣幸,能够再见见睿王妃的风采?”
短短几句话就把殿中众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哪怕是启圣和漠渊那些没有见过苏紫染的,也都顺着众人的视线朝她看了过来。
也就是在这时,许多人才注意到睿王席位间还坐着另一个女子,脸上的神情不由变得有几分微妙。
虽说他们之中的很多人今天都是带了府中妾室来的,毕竟景帝难得下这种旨意,好不容易能来皇宫里见见世面,自然也不想错过。可睿王却不一样,虽说睿王府后院里的女人并不在少数,可睿王新婚燕尔,与王妃又是出了名的恩爱,今日带着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女子前来算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