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一身月白色长袍的颀长身影映入眼帘,夕暄吓得腿下一软,差点就没站稳。
男人却没有看她,犀利的眸光直直朝苏紫染掠去,嗓音比方才更要森寒几分:“王妃就是这样教下人的?”
苏紫染就这么看着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
她不要求他信她,因为事实摆在眼前,他要是相信那才稀奇了。怪只怪她自己低估了一个女人心狠手辣的程度。
只是前日种种还在眼前不断浮现,这男人温柔浅笑的侧脸还萦绕不去,如今这般满身冰冷的模样却实在让她觉得有些讽刺,让她连掩耳盗铃地自欺欺人也无法继续。
勾了勾唇,她眉眼弯弯,浅笑盈盈:“我从没有把夕暄当成下人。”
男人眸色一闪,不动声色地别开了眼,迅速走到霓裳身边,将她打横抱起。
“王爷,孩子……我们的孩子没有了……”霓裳泪迹斑驳,声音颤抖。
男人绷直的下颚顷刻转为柔和,凤眸中的心疼之色似乎要满溢出来:“本王知道了。”
看着他抱着怀中白衣血染的女子大步流星地离开,苏紫染无奈地看了一眼院中那只名为“小黄”的狗,笑得意味不明:“夕暄,这狗你怕是要不成了,若是实在?一?本?读?小说 .ybdu.喜欢,另外再去找一只吧。”
“王妃!”
夕暄“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抽噎不止:“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害得王妃,都是奴婢的错!”
“不怪你,哪怕没有这狗,她也会有别的借口找来。”苏紫染没有像往日一样去扶她,慢慢转过身子,脚步轻挪着回了房。
霓裳紧紧靠在男人的怀里,全身冷意浸袭,埋首在他怀中不敢抬起头来。
她知道他在生气,应该是在对苏紫染生气,可似乎又不是在对苏紫染生气,因为方才在清风居的时候,那么明显的事实摆在眼前,这男人竟然没有问半句话就抱着她走了——就这么走了!
难道他知道了这一切是她策划的?
她完全看不懂这个男人的心思,甚至觉得他似乎是在生她的气,遂一声大气也不敢喘。
直至回了霓裳院,男人动作轻柔地将她抱到床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掖了被角,又轻声安慰:“霓裳,没事,本王不在乎这个。”她才知道是她想多了,他应该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可是他不在乎什么?
孩子吗?
这一刻,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了。
他不在乎,究竟是因为太爱她,还是因为不爱她?
说真的,从她入王府到现在,她从未听这男人亲口说过一句爱她,最多就是她主动问起,这男人会说一句“喜欢”,可是喜欢和爱能一样吗?
偏偏他对她的宠又让她觉得那分明就是爱啊!
大夫来了,依旧是昨日那个,进门的时候始终低着头,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把了脉,也不过是确认孩子确实是没了,又开了几幅药。
待他走后,霓裳捂着腹部,眉头拧作一团:“王爷,你都不问问霓裳,孩子是怎么没有的吗?”
“怎么没的?”男人顺着她的话问了一句。
霓裳的眉头皱得更紧,凄苦地垂下眼帘:“王爷,霓裳知道自己不该怨怪王妃,可霓裳真的不想就这么平白无故地失了孩子,却连一个公道都不能讨回啊!”
“你的意思,是王妃害得你没了孩子?”
“我……”
“是或不是,需要想这么久吗?”
霓裳胸腔似有惊涛骇浪起伏不断,她总觉得这男人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此刻被他这么直白地一问,她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难道他真的知道了?
顿了半响,她才凝重点头,放手一搏:“是,就是王妃!霓裳不愿再退让,求王爷为霓裳讨回一个公道!”
敛了敛眸,男人轻笑一声:“既然霓裳都这么说了,本王怎能不依言照做?”
随手招了丫鬟传来苏紫染,夕暄放心不下,死活要跟着一起来。起初苏紫染不让,她竟抓着她的手就哭了出来,无奈之下,只好让这丫头跟着一道来。
房里五个人,一个蜷缩躺着,一个笔直坐着,一个淡然站着,还有两个屈膝跪着。
“你们说,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男人看着地上跪着的小荷和夕暄,声音沉沉,不辨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