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人们才想起一件被忽略的事情,在当前如此重要的场合,为何没见到赵瑞龙的身影?
赵瑞龙没到场,并不代表他并未参与其中。
正因为他没到场,人们的视野里没有他,反而令人暂时忽略了他的存在。
对于这场寿宴,此前的订婚消息,此时的短暂宁静,赵瑞龙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呢。
捉摸不透的是,赵瑞龙到底是怎么想的?
之前,张国忠和赵瑞龙达成了协议,司仪早已被买通,宣布订婚消息的时候,用一句暗号作为刺杀张家家主的暗号。
这场联盟之间只针对订婚消息的刺杀,最后却演变成了赵瑞龙的一意孤行。
张国忠觉得自己被赵瑞龙耍了。
一声“行动”,足矣说明司仪早已不再是张国忠的人,而是赵瑞龙的人。
一声“行动”,究竟是什么行动!
张国忠本能地感到一丝不妙。
关键时刻的欺骗与隐瞒,怎么可能是盟友所为?
关键时刻的立场,不是盟友,那便是敌人……不,从司仪宣布“行动”的那一刻,赵瑞龙就已经是敌人。
宴厅渐渐喧哗,旋即唏嘘起来。
意外没有如期而至的发生,场间一片平静。
司仪被两名家主的保镖反剪住手,弓身抬头站立不稳的样子,可他的脸色变得愈加兴奋,发出疯狂的笑声,充满歇斯底里的与疯癫的意味,吹乱的发型让他看起来真的就像一个疯子。
癫狂笑意回荡在场间,使人心神难安。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依然没有出乎意料的危险降临。
司仪的笑意渐渐收敛,脸色慌乱起来,喃喃失神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这下所有人恍然顿悟,原来赵瑞龙的计划真的存在,只是不知道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发生了意外。
此时,电梯门口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光头,喊道:“快走,五楼有炸弹!”
轰地一声,人群沸腾起来,似潮水一般朝电梯口涌动而去。
家主站起来,冲人群严声喝道:“慌什么,排队!”
一听说炸弹,谁还顾得上排队,家主的命令早就被抛诸脑后。
相比之下,张国忠与张国明的命令发挥了极大作用,事关家族兴亡,他们默契地摒弃前嫌,一前一后分工整理逃窜队形,遇到不听指令的年轻后辈,直接采用最强硬的手段。不管对方是谁,不管老弱年幼,叫的上名儿的,叫不上名儿的,只要不听指示,狂打乱踹!
很快,秩序稍稍稳定下来,分成两条长队从朝不同的出口涌去。
少数人往电梯口走,在等待的漫长时间里慌乱不安,大多数选择走楼梯,队形相对整齐。
杜阳第一时间也想走的,可是被亚瑟揽住了肩膀,亚瑟道:“别怕,我保护你。”
杜阳道:“羽哥呢?”他觉得跟在项羽身边更有安全感。
从刚才通风报信后,项羽便不知所踪,以他的个头和拉风的光头,只要还在宴厅就能一眼找到,说明项羽又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
先前杜阳就很纳闷,项羽为什么忽然改变了计划,又是何时离坐的,更是如何知道五楼有炸弹这件事情的,种种举动出乎意料。
“跟虞姬回合去了。”亚瑟说道。
“什么,虞姐?”杜阳大惊。
“你不知道……对哦,你怎么可能知道。”亚瑟随意回了句。
“神将的内力在一定距离内是可以产生共鸣的,难道虞姐姐也在这里?”安琪拉兴奋道,看来她此前也并不知道这事儿。
“在啊,我以为你们知道呢,就没说。”亚瑟道。
“我修的是魔法,怎么可能感应到内力,笨呐。”安琪拉不满道。
“哈哈哈,你们也聪明不到哪儿去嘛。”亚瑟自得大笑。
张月华刚才帮张国明疏通人流,现在回到座位,看几人谈笑风声,皱眉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瞎聊,先走。”
林志远站在张月华身畔,对杜阳若有深意道:“几位果然不是凡人。”
家主在几名保镖的拥护下走来,张月华和林志远连忙过去说了几句什么,便跟着家主往楼梯口移去。
杜阳借机跟上他们,又被亚瑟拉了回来,亚瑟道:“走,我们支援队长。”
杜阳建议道:“好!我在楼下等你们。”
开什么玩笑,那可是炸弹啊,就算项羽等人能扛得住炸弹,可他一个血肉之躯的普通人哪敢跟炸弹硬刚,他可不想变董存瑞。
几眨眼的功夫,宴厅人群已离开的七七八八,只剩少数人留了下来。
张月华和林志远那伙人刚走到楼梯口,突然发生异动。
只听一声痛呼,响起大片惊声尖叫。
人潮微一散开,张月华的肩膀处插着一柄血淋淋的匕首,而那名匕首的主人正是一个毫不起眼的服务员。
服务员被一名保镖扼住脖颈动弹不得,家主使了个眼色,保镖手腕用力,咔咔两声,服务员应声倒地,应该是断了气儿。
顷刻间,人潮中的所有服务员默契一般冲出人群,朝张月华那堆人涌去,大约二十来个。
六名保镖往前一拦,把家主护在身后。
人潮纷纷退后,让出一片是非之地。
双方很快交接,二十对六,看似没有胜算,但六名保镖凶悍异常,眨眼间便放倒了七八个服务生。
那些服务生毕竟是杂牌军,一见苗头不对,有的打起了逃跑的主意,无奈保镖们太过凶猛,一出手便会倒下一到两个。
几个呼吸的功夫,地上已经躺着十几个不知生死的服务生。
保镖们出尽了风头,令人心中暗赞一声“好功夫”。
剩下两个最先逃跑的服务生此时却在亚瑟手中,亚瑟平展双臂,轻松随意地一手拎着一个,仿佛手里拎着的不是两个几十公斤的人,而是毫无重量的充气娃娃。
紧接着,亚瑟双臂一合,两个服务生在巨大力道的驱使下毫无反抗能力,额头猛撞在一起,被亚瑟像丢垃圾似的甩出三四米,在地上翻滚哀嚎起来,已无再战能力。
几名保镖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是没见过蛮力大的人,可亚瑟这一手明显不属于普通的蛮力。
他们均是练家子,能从肌肉筋骨的表象判断出使力之人用了几分力道,一般用尽全力的,那肯定是青筋暴起要爆裂的样子,但亚瑟从始至终都和平常一样,证明他所用力道不足五成,便能达到如此轻松的效果。
亚瑟此举,比花里胡哨的打斗更加震撼人心,瞬时盖过了几大保镖的风头。
百众瞩目下,亚瑟朝楼梯口走去,随口抱怨道:“对付几个小渣渣都这么费劲儿,还敢当保镖。”
几名保镖脸颊滚烫,犹如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
公正来说,不是他们太弱,而是亚瑟太强,诸人心知肚明,能达到亚瑟那种程度的神力,就算再来一打服务员都无济于事。
有亚瑟的开路,诸人心安不少,仿佛忘了此前亚瑟的挑衅,只庆幸家主英明,没真让他们得罪亚瑟,否则……地上两个就是他们的下场。
楼道口,家主忽然对亚瑟道:“你等下,我几个保镖开路应该够了,你走最后断尾。”
亚瑟不满道:“你怎么这样,我等着去支援队长呢。”
“队长?”家主愣了下。
“那个光头。”
“哦。”家主应了声。
杜阳插话道:“就按老爷说的办吧,我们断后,先保护他们离开再说。”
杜阳存了私心,明眼人都猜得出来主要战场在五楼,对比下六楼反而更安全,如果五楼连项羽和虞姬两个完美组合都搞不定,那他冒然“支援”等同直之险境。
亚瑟犹豫了下,对家主道:“好吧,也就看你聊得来,换作别人老子才不答应呢。”
保镖们的脸色又是一阵青白。
家主尴尬了下,朝亚瑟道谢后便离去。
亚瑟心急火燎地对后面的人招手喝道:“快点快点,别耽误老子时间。”
这些人平时都是养尊处优惯了,再不济也是富二代之类的,此时被亚瑟不耐烦地呼喝,心里别提多窝火,可为了小命儿,硬是没有谁敢吭声。
要知道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亚瑟随便搞死一两个又怎样,张家既不敢,也不会对他恩将仇报吧。
随着越来越多的人走进楼道,一片狼藉的宴厅尽在眼底。
高台上那名被切晕的司仪正好转醒,抬眉看清此时状况,眼睛里露出一抹狠色,旋即又埋下头继续装死。
直到最后一名张家子弟消失在楼道口,安琪拉手中跳跃出一团火苗,如有灵性般疾射至高台,落在司仪的头上。
司仪从地上跳起来鬼哭狼嚎,慌忙扯过几张寿纸朝头上猛拍乱盖。
安琪拉的魔法火焰并非凡火,岂是随意便能扑灭的,只见火焰越来越旺,几秒间便把司仪烧得昏死过去。
安琪拉默念了几声,火焰骤然消失,余下青烟渺渺。
“哼,最讨厌装死的人。”安琪拉嘟囔了句,招手道,“走,去找虞姐姐。”
亚瑟早已经飞冲下楼,杜阳却踌躇不前。
安琪拉回头疑惑道:“怎么了?”
“小安,你知道的,我就一凡人……”杜阳支支吾吾道。
“有我们在,你怕什么,随便混混助攻就好咯。”
“我还是不给你们添乱了吧……”
“切,贪生怕死。”安琪拉不屑道。
“嘿嘿,我去楼下等你们。”说完,杜阳立刻跟着安琪拉飞冲下楼。
五楼的门虚掩着,安琪拉奋不顾身冲了进去。
杜阳通过开门的刹那惊鸿一瞥,里面正进行着一场血腥残杀,似乎还有制服警察,但没听到枪响,甚至关上门后安静的吓人。
杜阳稍一迟疑的功夫,门再次被推开,冲出来一个摇摇欲坠的制服警花扑在他怀里。
女警的制服上满是触目惊心的殷红,或许是失血过多,她姣好的容颜惨白一片,警帽早已不见踪影,扎好的长发散乱开来,颇有几分侠女的意味。
杜阳下意识道:“美女别这样。”
女警虚弱道:“是你……”说完就昏过去了。
如果在平时,杜阳绝对不介意英雄救美,但逃命关头,哪里管得了一个昏迷的累赘,别说这女的相貌不咋地,就生了一副范冰冰的脸,他都会毫不犹豫甩下就跑。
杜阳仁慈地把美女温柔轻放在楼梯上,撒腿就往楼下冲,没跑出几步,他才想起来这女的有些眼熟,好像见过。
他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正是高新区公安局的刑警,那晚在邱志桥家外面牵条狗的女警,当时没看清此女的容貌,即便是后来进公安局录口供,她也藏在人堆中间,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的,杜阳绝对不会注意到她。
想到此处,杜阳急刹车,一咬牙,返身冲上去把女警扛在肩膀上,又继续飞冲下楼。
妈的,虽然算不上朋友,好歹是熟人,就当老子大发慈悲了。
杜阳虽然看似消瘦,力气着实不小,扛着几十公斤也能健步如飞,只是要稳固住肩上的女人,胳膊格外费劲儿,没过一会儿就酸的不行。
他很憎恨当初建这家酒店的工程师啊,把楼层高距设计得很高,一层楼相当于普遍民房的两倍有余,说是六楼,实际上算下来的距离差不多有十几层楼那么高。
四楼以下喧吵一些,想来是刚才的动静惊扰到了楼下客人。
楼道被慌乱人群拥堵住,两个热心的市民看杜阳扛着女警,主动帮忙,被杜阳拒绝了。
不是杜阳客气,而是那两个家伙啤酒肚、地中海,一看就是那种特别猥琐的大叔,秉着“救人救到底”的态度,杜阳决定再坚持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