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云诃几乎恨不得将自己的牙齿咬碎了,怎么就能如此大意,现在让洛芷珩发现了,他反而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给或者不给,都是他所不能决定的了,但给了,也许就会让他和阿珩之间有隔阂了,毕竟他未经允许可是私自拆看了阿珩的信件了。可不给,又怕阿珩会心生怨恨。
“给我!”洛芷珩眯起眼睛,手又向前推了一点,表情上看不出喜怒。
穆云诃喉咙哽咽了一下,满身寒气尽褪,只剩下无限委屈和恼怒。但到底还是将东西给了她。他的手背青筋暴跳,那薄如蝉翼的纸张被他抓的紧紧的死死的,他给的如此不甘和愤恨,却也无可奈何。
洛芷珩挑眉,倏地将那封信抽出来,展开过目。一看之间不仅轻笑出来,声音几分戏虐,几分嘲讽,更多的却是恼怒。
如此刻骨缠绵的语言,夏北松用这样直白的字眼来展现在一封信里,难道就不知道羞耻吗?还是他夏北松真的已经自信到以为他回来了,她就会和他远走高飞?自不量力的东西!虽然你他的感情坚定执着的让她都觉得感动,但他付错情了!他爱的那个人,不是她!
或者,夏北松爱的那个人的灵魂早就已经消散了,现在的洛芷珩灵魂是孤傲的,是由穆云诃灵魂才能发生共鸣的,与夏北松无关。所以这封信对洛芷珩而言,什么也不是。
她将那封信抖了抖,笑容满面的问:“看过这封信之后,你有何感受呢?”
穆云诃见她脸上竟然还有笑容,便如同被人狠狠的打了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打在最最娇弱的心上,他是又疼又痒又暴怒。他摸不清洛芷珩的心思,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备受煎熬和暴躁。
胡乱的开口,语气是不耐烦和暴躁的:“很不舒服。”
“只怕不尽然吧?”洛芷珩笑着的脸上忽然出现一丝裂痕,她扬眉冷声道:“是不是还有怀疑和猜忌?你因为这封信而不信任我了是不是?若然那天不是我给了你一个承诺,你便会继续猜忌我下去是不是?”
穆云诃倏地瞪大了双眼,一脸的惊慌:“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那天骤然看见这封信我确实是胡思乱想了很多。饶是换谁看见这样一封有关于妻子过去的信件,都会不淡定吧?更何况我爱你。我丝毫受不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并不会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可夏北松的言辞你难道不觉得可笑吗?不觉得这是对我作为你丈夫的一种挑衅吗?我心里生气,难道不应该吗?”
“我并没有说你不能生气,只是你不告诉,就是你的心里已经怀疑了,让你怀疑的不是这封信,而是我们之间的情感不是吗?你不确定的是不是就是我过去的那些荒唐事?你真的以为我会因为一个夏北松而放弃你吗?”洛芷珩的声音虽然有些冷淡,却格外平静。
她不是不生气的,因为穆云诃隐瞒她这件事情,她知道穆云诃的想法,所以又心疼又难过。她相信穆云诃对她说很坚定的,但这也抵不过小人的使坏啊。洛芷珩生气就生气在这件事情穆云诃应该和她说,不论是什么样的事情,他们应该一起面对,而不是一个人在角落里心惊胆战的猜测。若是那般,那再好的感情只怕也会有消耗空的一天。
“当然不是!我知道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情。”穆云诃说的无比自信和坚定,彷徨的目光忽然出现亮光,她看见洛芷珩忽然就笑了,自己也是一愣,旋即心理面那连日来一直纠缠着他,让他彷徨失措的情绪没有了。
他像个开心的孩子,一下子扑到了洛芷珩的身边,抱着她摇晃道:“阿珩,我很傻是不是?我被人坑了是不是?”
“嗯哼,虎孩子,才发现你被人暗算了?这些天来你一直这么小心翼翼的哄着我,就因为这封该死的信件?”洛芷珩一脸鄙夷的拍了穆云诃满是讨好的脸,然后在穆云诃惊喜的目光中,将那封信撕了个七零八落,然后顺着车窗全都扔了,她眸若星辰:“只要我不在意这封信,那它就什么也不是。”
穆云诃多日来阴云密布的心在这一刻豁然开朗,抱着她狠狠的亲吻着,心理面却懊恼死了自己。他怎么就那么蠢呢?一直以为自己多聪明,却竟然被人抓住了弱点,一下子就将他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以至于让他差一点犯下大错。
还好阿珩聪明,还好阿珩不计较他的蠢和自作聪明。若然他一直因为这个纠结下去,就算他是真的爱阿珩的,只怕也会被那幕后黑手钻了空子,到时候只怕他和阿珩这段感情会被摧毁的渣都不剩。
穆云诃终于明白这封信就是一个陷阱,一个要迫/害他们感情的大陷阱,洛芷珩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她不在乎这个青梅竹马的表哥,所以这封信就算表现的在缠绵悱恻,也无法在洛芷珩的心理掀起一丁点的风浪。
只要洛芷珩不在乎,那么夏北松就什么也不是。幕后黑手只怕也是抓住了他太在乎洛芷珩的这个弱点,所以才会想出如此下做的方法。
穆云锦,你好狠的手段和心机啊!
“好啦,现在你给我坦白交代,你这几天究竟是怎么想我的?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和夏北松有什么私情吧?”洛芷珩推开他,恶狠狠的问道。
穆云诃连忙摇头,脸上的表情又无辜又诚恳,还很讨好:“怎么会!我知道我的阿珩才不会做出背叛我的事情呢,就算有那也是曾经的。我通通可以不计较的。我的心里是难过的,因为你的过去我没有经历过,我有多悔恨你都不知道,我好害怕我因为错过了你的曾经,也会失去你的未来,其实说到底,我的心里是知道你不会不要我,我只是自己不自信而已。”
人往往是这样的,看不见自己的好,却能看见别人的好,然后拿别人的好来和自己比较,人又哪里有相同的呢?人家的优点你就未必有,如此一比较,自然而然的自己就好象低人一等了。又哪里还有什么自信?
穆云诃是聪明的,但他实在是缺乏为人处世和与人相处的经验,他是一张白纸,这张白纸现在还只能在洛芷珩这根带着浓墨的毛笔下旋转,他们两个是单一的,他只愿意让洛芷珩在他的身上洒下浓墨重彩或者是轻描淡写。他精神上成长的飞快,但他的性格已经形成,又哪里能使一朝一夕就会改变的呢?
穆云诃非常庆幸,还好阿珩不嫌弃他,愿意改造他,陪着他一起进化,不然他岂不是要惨死了?
穆云诃抱着洛芷珩,那么骄傲的男人,此刻却开心的毫不掩饰,撒娇的仿若洛芷珩的宠物猫一般,就差对着洛芷珩摇摇尾巴表示他对主人的喜爱了。
若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穆云诃,那便是犬。忠诚而可靠,对主人全然的信赖和依靠,忠实而没有原因理由。只要是她愿意给予的,他都会照单全收,开开心心。
洛芷珩有幸能碰到一个实力强横,却单纯如纸的男人,她有幸能亲手按照她的喜好和性格,来刻画一个只对她忠诚和只爱她的男人,实在是福气的很。
这张纸的风波彻底被洛芷珩不在乎的态度给击碎,接下来穆云诃就像个吃醋的孩子似的,不停的追问洛芷珩的过去,可洛芷珩哪里说的出来她的过去有什么?曾经的花痴洛芷珩早死了,而她本尊的过去可是个土匪,有什么好说的?
问的犯了,洛芷珩就恶狠狠的瞪着穆云诃,穆云诃也不怕,矫情的抱着她又肯又亲,只把洛芷珩弄得娇喘吁吁,瘫软不已了,再接再厉的追问:“那你和夏北松有没有拉过手?”
洛芷珩翻了个白眼:“应该有吧。”
她话音刚落下,就觉得腰间一痛,低叫一声,恶狠狠的抬头,就看见穆云诃脸色瞬间阴霾,逼迫道:“为什么拉手?他拉过你哪只手?”
洛芷珩觉得好笑,胡乱的说道:“左手吧,好像是牵着我去骑马。”
穆云诃就郁闷了,他从来没有骑过马,马车都很少坐的,他曾经身体不好,骑马只会让他死的更快。现在看来是要学习骑马了,阿珩这么淘气,又很男孩子性格,骑马射箭就更不在话下了,若然追不上她的脚步,万一有一天被她甩了怎么办?
穆云诃的思想还是很前卫和未雨绸缪的,他又抱紧了她,继续追问,越问就越是郁闷,最后还阴森森酸溜溜的问道:“你和夏北松之间究竟有什么约定啊?那信上可是写得清楚,让你等他回来呢。”
信上其他的事情她都没有印象的,但这约定的事情她却知道,因为这个约定是她本人和夏北松之间约定好的。洛芷珩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开口,最近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穆云诃要是不问的话,她都忘记了。现在该怎么和他说呢?
“怎么?不好开口?你们这个约定不会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吧?”穆云诃就恶狠狠的道。
洛芷珩拍了他一下,斟酌一下才说:“其实也没有什么。你知道我们刚成亲的时候,我们两个人是两看两相厌的吧?你也不喜欢我,我也厌恶你,那时候你还骂我,还说的很难听呢,还说我嫁给你也好,咱俩是绝配,一个花痴一个病秧子,都不是被人喜欢的,这样你也就不会祸害那名满京城的洛二姑娘了。”
洛芷珩是个狠人,也很聪明。她挺担心穆云诃听了他和夏北松的约定,会气得和她闹腾。所以她要先让穆云诃内疚和理亏,这样一会她说出来了,穆云诃因为理亏也就不敢太责怪她了。当然要不是为了压住穆云诃,她是不会翻旧账的,更懒得提那个洛凝霜。
穆云诃的脸色就很尴尬,果然对洛芷珩毫无防备和心机的小白狼心甘情愿的掉进陷阱了。穆云诃被洛芷珩说的羞愧难当,更觉得当日他真的是瞎了眼了,怎么还能因为道听途说就认定洛芷珩不好,还情形没有祸害洛凝霜呢?现在想来,老天太爱他了,让洛凝霜没来祸害他,虽然洛芷珩也是个小祸害,但谁让他就爱这个小祸害呢?心甘情愿的让她祸害。
“之前谁知道会变成这样……”穆云诃满心懊恼,说话就不敢理直气壮了,还很心虚的低下头,脸都红了。
洛芷珩心里偷笑,表面上却是一脸的难过的说道:“那个时候我是被陷害嫁给了你,我自信心有不甘啊,你还对我一点不好,又口口声声的夸奖陷害我的坏女人,我都快恨死你了,又怎么会想留在你身边?当然要想着逃跑啦。但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嫁进了穆王府,名字里已经印上了穆这个姓氏了,我哪里敢逃跑呢?而且我也没那个能力就逃出来,所以当夏北松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当然他说什么我都会答应啦。”
穆云诃心理面那个火,就差将洛芷珩翻过去狠狠打一顿屁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