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奢华的宫殿之中,洛芷珩斜倚在大榻上,纤纤玉指上涂抹着妖艳的火红豆蔻,面前跪着一名身段妖娆的女子,正在专心的伺候她给指甲上色。
却在此刻,那宫殿的大门再一次的被人粗鲁且突然的撞开,砰地一声巨响,跪在地上的女子一惊,手一抖,那火红刺目的染料便在洛芷珩纤细白嫩的手指上划出一道红痕。
洛芷珩带着金色面具,看不出神色,不紧不慢的抬手,看着她手指上那道残次,毫不理会怒气冲冲冲进来的男人。
“主人饶命,奴婢知罪。”跪在地上的女子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不停磕头求饶。
洛芷珩仿若没有听到似的,拿起一块帕子细致的擦拭。
面前忽然阴影降落,强大的压迫感迎面而来,将她整个人,娇小的身体全部笼罩在那阴影之中,隐带着煞气与凶残,是狼王特有的阴冷之气。
洛芷珩依然不慌不忙的仿佛面前根本就没有站着一个人,下一刻,她的手却被一双修长匀称的大手托起,她白嫩的双手被那双大手托在掌心之中,白与黑的呼应,娇柔与粗旷的对比,更显得狼王的魁梧有力。
狼王将那白色帕子拿过去,一下一下的擦拭着洛芷珩手指上的那道红色染料,动作优雅却略显笨拙,但却很执着的和那顽固的染料作斗争着。这玩意却不是那么容易擦拭掉的,渐渐的,他不耐烦起来,脸色更冷,手中动作更加快速粗鲁,洛芷珩的手指红肿起来。
“疼!”她嗓音越发的娇媚,不是刻意的撒娇,只因为她这体制带来的改变和影响。洛芷珩抬起头来,面具下那双火红的璀璨眼眸一瞬不瞬的看着狼王,没有责备,反而充满戏虐。
狼王面色一僵手中一顿,重重地捏住她的手,薄唇里吐露出他的心声:“怎么没疼死你,你这个害人精!”
洛芷珩嗤笑一声,也不抽/出她的手,而是拿过帕子自己擦拭手指,边慵懒的道:“我废寝忘食的想办法来拯救濒临集体饿死的蛮荒部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死了你就那么开心?更何况,我怎么就成了害人精了呢?”
狼王忽然满身冷气,阴森森的道:“你决定去穆王朝,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凭什么来质问我呢?我是蛮荒信任首领,而你,不过是我部落下面众多族类的族长之一罢了!我记得我之前已经说过,请你进来之前禀告或敲门,但你今天竟然又擅自闯入,你将我放在眼中了吗?还是你以为我说过的惩罚,真的就不作数?”洛芷珩擦干净染料,却没有抬眼看他一眼,那漫不经心的态度却令人感到极具压迫感。
狼王面色微变,更加用力的捏紧洛芷珩的手,竟有些不服气的道:“你必须告诉我这种事情,你要去穆王朝,带上我!”
“带谁去我自有主张,不用你来过问,更何况距离去穆王朝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会安排带去的人,不过那其中,不会有你。”洛芷珩抽了一下手,没有抽出来,面具下的眉头便不耐烦的蹙起,她眼中闪过一丝暴躁,忽然一脚踹在了狼王的大腿上,厉喝道:“放开!”
狼王猝不及防的被踹一脚,那一脚又重又狠,当真是疼的他倒抽冷气,就算他练就了一身的铜皮铁骨,但洛芷珩这一脚还是让他很抽筋。
“你竟然敢踹我!”狼王大怒,殿堂之中的气温骤然下降,他眼中狼光幽幽,那狠辣的尽头又上来,凶残的似乎即将就要扑上去将洛芷珩活撕了。
洛芷珩却一改之前慵懒的没骨头的样子,整个人暴躁的好像一头发狂的狮子,一点耐心没有的咆哮:“滚你娘的,再不出去老娘剁了你!”
洛芷珩在这蛮荒部落里经常这样暴躁凶残,这种时刻的洛芷珩通常很难控制,一般情况下是被激怒或者是身体再一次出现了极度不舒服的情况,她才会这么不受控制。
突抹妖次。三年,能改变许多事情,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心理还有身体。洛芷珩当年虽然被臧天无救了,但是因为下降的过程中被许多不规则的山岩和石头撞击过,那种加速度下坠的冲击力让洛芷珩的身体几乎支离破碎,她还能活着,除了她本身运气好,唯一支撑着她的,只怕就是那段让她恨意滔天的仇恨,还有对那个男人刻骨铭心的爱恋了。
但,纵然是活下了,可洛芷珩的脾气却变得异常容易暴躁,她的身体极其敏感,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极有可能会引发洛芷珩的坏脾气,这是她几乎粉身碎骨之后每一天在极大的痛苦之中千锤百炼的磨难下磨出来的坏脾气。
她的身体有很严重的病根,轻易都能发作,发作了她就不能控制脾气,而她亲近之人更是不忍心让她克制脾气和忍耐痛苦,所以洛芷珩才会在不难受的时候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看上去没脾气不动怒慵懒的不食人间烟火。
此刻洛芷珩满身火气是抑制不住的,瞪圆的双眼里充满了暴躁,气势十足,但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是泄露出来了她的不舒服。
那跪在地上的侍女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连滚带爬的冲出去找大夫和熊王了。
狼王见她这个样子,立刻就想到了只听说却没见过的洛芷珩的怪毛病,据说,她一旦痛起来经常会伤害到自己。
“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难受?”狼王也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和火气,一大步跨到了洛芷珩面前,想抓着她的手腕,却被洛芷珩忽然一把划过,受伤顿时一阵酥酥麻麻的疼痛,低头一看,手背上四道血淋淋的长口子。
她竟然敢挠他?!
“瑞麟!”狼王一怒之下吼出了洛芷珩在蛮荒的名字。
瑞麟,天降祥瑞的意思,寓意洛芷珩这个从天上掉落下来的女人是他们蛮荒部落的祥瑞之女!
只是当时的洛芷珩坠落下来之后全身是血,但却有人抱着她一起到来,这个女人是他们在祭天祈求粮食的时候,当着所有虔诚的蛮荒族人的面,从天坠落道他们神圣祭坛上的,所以首领认为这个女人是能够给蛮荒的子民带来祥瑞的女人,是天赐的女人。
首领那样说,族人们也是亲眼所见,自然也是相信的,所以尽管洛芷珩几乎死去,却还是被首领用了诸多的秘术给救回来了。这个女人能活下来,本身就是一个奇迹,而因为她这个奇迹诞生了,那样几乎没有一块好骨头的女人都能活下来,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做到的?
于是人民更加坚信这个女人能是上天赐下来的祥瑞,是他们的希望。如果不是这样,这个一无是处的女人怎么可能当得上蛮荒的新首领?
洛芷珩猛地听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瞬间,眼前便想起了那个救活她,并且支持她当首领的老人家。当初她的脸毁了,还来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可怕地方,她几乎随着摔碎的身体将她的意志和灵魂都摔碎了,那么巨大的痛苦,她实在是承受不住了,一次次的想要就此死去,但却一次次的被拯救过来。
那期间,老首领一直不问她的名字,只是耐心的告诉她,什么事情都能过去,现在的痛苦越是巨大,就越要坚强的活着,为了自己,也为了那千千万的百姓们。她要是死了,那么多百姓也就都要饿死了。
洛芷珩很奇怪那些人死了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她不想坚持了,一天的痛苦能坚持,一年,两年呢?她九死一生,是因为老首领讲述的许多故事,臧天无也用仇恨和她最爱的男人不断的刺激她,她才坚持住。
她活下来,便欠了老首领一个巨大的人情,老首领死了,她答应过,一定会让蛮荒的子民吃饱肚子,他们,真的只有那样一个小小的愿望,只是能吃饱肚子就好了。让这里的孩子不至于在被活生生的饿死,是洛芷珩在眼看着十几个孩子饿死在她眼前之后发下的誓言。
那些孩子最大的连五岁都没有,最小的只有七八个月,可是他们却因为太长时间挨饿吃不到东西,等她带着她自己的粮食感到的时候,那些孩子已经饿到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了,他们就那么饿死在了她的面前。
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洛芷珩的仇恨,孩子们绝望的眼神,四处挨饿的百姓,她的剧痛,交错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压力和痛苦压在洛芷珩的身上。
她啊啊的叫着,也不知道是哪里疼,是身体,是心理,是神经,还是只是幻想出来的疼痛,她从那张极其柔软舒适的大床上跌落下来,被狼王手忙脚乱的抱住,她在狼王的怀里痛苦的嘶吼着,像一只困兽,绝望而无助,不停的喊疼,可是,她却说不出来她究竟哪里疼,疼什么。
狼王抱着她柔软的身体,一入手他就惊得浑身冷汗涔涔,只觉得这身子里面竟然似是一根骨头也无!!
“忍耐一下,大夫马上就来了,瑞麟,告诉我你哪里疼?”狼王从没有过这么紧张的时刻和感觉,好像他那颗生来就比别人歪一些的心脏,此刻也冲到了嗓子眼里,他压着嗓子,阴冷如狼的眸子此刻蕴含风暴。
洛芷珩却听不见狼王的话,她的恨,她的痛,她的绝望和无助,她的彷徨,她的云诃……
洛芷珩疼的理智全无,不停的胡乱动作着,打着狼王的脸,将狼王的脖子挠的血淋淋的快成土豆丝了,一片一片的血肉模糊。她宝石一般的眸子此刻没有纯净,红的好像千万人的血液聚集而成的血潭,血腥神秘。
熊王冲进来,指挥大夫赶快医治洛芷珩,一把将愣愣的狼王拽起来,对着他那张俊美的不可思议的脸一拳打的狼王踉跄后退。熊王还不解气,砰砰砰又接连几拳,打的狼王那张令人尖叫的俊脸此刻红肿的如猪头,只能令人惨叫了。
“你到底对首领做了什么?你这个白眼狼,要是首领有什么三长两短,俺就踏平你的狼族部落!”熊王气得鼓着腮帮子,那两个胳膊上肌肉胀起,看上去十分凶残。
狼王一向自负孤傲冷酷,最不屑熊王这个没脑子的大块头,当下冷哼一声,却没有离开,挨打了也没有还手,目光阴沉的看着洛芷珩被控制住,虚弱的倒在床上,手脚被绑着,长发凌乱,呻/吟着哭泣着。
这是狼王第一次见到平和慵懒和什么事也不放在心上以外的洛芷珩,柔弱的那么凄凉,似乎承受了什么巨大的痛苦,她那娇软的身体都承受不住。
狼王的手不受控制的按住胸口,刚刚抱着她,听见她哭,看见她的脆弱,他心口那个地方好像不受控制的被什么撞击了一下,闷闷地疼。
“怎么样了?”熊王一脸狰狞的问大夫。
大夫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恭敬的道:“刚刚吃了药,休息一下情绪应该能平静下来,首领的手指骨头出现裂纹了,好像是刚刚裂开的,骨裂的剧痛引发了首领的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