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游雅静默不语,恒玄道:“你怕了?”
游雅冷哼一声,恒玄继续道:“侯爷为你两次上书求娶不得,天子却将昭华公主下嫁给了古虞侯。想古虞侯夫人女织,乃日向侯的亲妹,古虞侯身子不好,二人多年亦无所出。日向侯会容随时都可能死掉的好妹婿顺利地再娶他人?若是普通的女子倒也罢了,偏巧又是天子的亲妹。可见公主远嫁一路必定不顺。”
游雅本就烦闷,对恒玄又素有依赖,因此未再计较他的言语,只道:“天子也算好手段。他公然下诏,我若相抗不遵,公主出的任何事儿,都可算到暮月头上。但我若奉诏而行,为护公主安然,就不得不掺和日向、古虞的争斗。在此事上,暮月国真正是半分好处不得,却平白被牵扯进去。”
恒玄再行两步,大掌搭落在游雅的肩头,仿似在安抚他一般。
两个模样极为相似的美男子几近暧昧地靠到了一起,恒玄声音暗沉的在游雅耳边道:“如此大事,公子为何不寻侯爷相商?”
游雅稍稍偏开头,苦笑道:“因殿试的事,暮月国担了莫须有的罪责,君父奉诏去王城回话,至今未归。”
向暮月国发难、宣召君父归朝、护送公主嫁仪,这些事环环相扣,莫不是天子有意针对暮月借势打压他们?
恒玄见游雅心神不宁,突然泛起一抹古怪的笑:“既然左右难定,不如让大哥帮你拿主意,可好?”
游雅大惊,大哥?今日恒玄一举一动处处透着古怪,游雅刚想出口责问,忽觉脑后吃痛,他眼前一黑,趴倒在了书桌上。
恒玄轻抚着游雅秀如女子的脸颊,眼中一片迷离之色:“本是同胞兄弟,就因出世时刻的不同,一个成为了暮月国高贵的公子,一个却只能做见不得光的影子,永远地活在黑暗和阴影里。”
静谧的屋子里,恒玄缓缓地解开了外袍,露出一件合体的绛红长衫:“若这世上没有了你,我是否就能永远地立在光明处?我应该杀了你。可我半生都在为你,都在忠于你,如今亦舍不得下手杀你,只因没了你就枉了我半生的心。只是,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地以暮月公子的身份面对天下了。”
恒玄将桌上的面罩扣到了游雅的脸上。无限好文在123言情。
伴着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两名近侍进了屋,对恒玄恭敬地道:“公子,车马已备妥。”
恒玄望着桌上趴着的人,对那二人道:“立即送走,着人仔细看顾,万勿使他逃脱。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恒玄看着二人架着游雅离开,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如春花般灿烂。从即刻起,他不再是恒玄,而是他的弟弟,暮月国的公子游雅。
宽大的马车,华贵的珠帘,锦衣花容的公子。宣政殿前,静静地相待。
身材纤细微弓腰身的公公扯开嗓子道:“宣御骑将军游雅。”
阴冷的大殿里,恒玄依照礼规做足了架势行了叩首大礼,待天子叫起方才恭敬地立在了一旁。
恒玄静默着耐心地听天子一番大义大道的说辞,受着天子对爱卿多么看重的赞许,再表了自己的忠心及对安然护送公主至古虞国的决心后,方在三日后起行的王意里,结束了天子的召见礼。
穿着游雅的衣衫,端着游雅往日的气度,沐浴在王殿的阳光下,受着来来往往无数人的礼敬,恒玄觉得心情美不可言。
身后忽然传来了女子娇媚的声音:“表哥今儿到了王殿,就不想与我一见,真是如此狠心?”
恒玄顿了步子,微蹙眉头,心中有些慌乱。身后的人必然是令姜,令姜打小喜爱游雅,若被她看出了破绽,岂要不要前功尽弃?
他心中惴惴不安,但很快又平静下来,他的决心和渴望不容许他后退,他既已走到了光明里,就绝不会再回到黑暗中。
恒玄慢慢地转过了身,挂着如游雅般慵懒的笑,半真半假的调侃道:“得表妹如此惦念,为天子出了这般绝好的主意,我又怎会舍得不去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