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藏的劲力令岱钦握刀的手感到吃力,心下暗惊,已知若是真动起手来,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但就如此轻易罢手,恐他真以为山郎国无人,从而轻视了山郎国。当下咬牙在弯刀上暗注劲力,想要与雷玉螭抗衡,谁知,人家将他的刀拨至一边后,即卸掉了劲力,轻描淡写地道:“刚刚是本将军失礼了,还望公主见谅!本将军向托娅将军赔不是!”
雷玉螭竟是出口赔了不是,令岱钦没有了发难的理由,让他感觉如同自己一记重拳挥出,却打在了棉花堆上,无力而绵软,没有着力点,令他心中好是拥堵。暗叹一声“罢了”,看托娅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心中更是郁闷恼怒,却又无法可施,又不愿再看到雷玉螭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当下以托娅身体不适,需送她回府为由,向岑薇告辞而去。
岑薇从未觉得此刻如此不舍得过岱钦,但看托娅垂泪不语的神态,再看到岱钦对托娅担忧的目光,赫然发现竟是那样的心疼,而他自己却不自知,心有所动,虽有百般不情愿,依旧准了岱钦带着托娅离开,自己硬着头皮留了下来。
“岑儿,过来,坐下。”雷玉螭的声音柔软下来,指着自己右手边的座位带着命令的口吻吩咐岑薇。
岑薇一步一挪地挨蹭着过去,不过两三米的距离让她走了尤如半个世纪一般漫长。她不是不想见到雷玉螭,也不是不愿与他多相处一会儿,更不是不想与他接近一些,只是在他面前那份自然而生的自卑令她自惭形秽,觉得自己站在他身边都是辱没了他、玷污了他,令她不敢靠近。
雷玉螭并不催促她,慢条斯理地品着酒,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不情不愿地挪过来,背脊挺直,双膝并拢,双手交握放在双膝之上,拘谨地坐下,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逆来顺受却又有不甘的模样,令雷玉螭暗暗好笑,面上却绷得紧紧的,笑意却隐藏在眼底,漾起温柔的波浪。
余下三人依次坐好,夜风唤来早已笑僵脸的小二,安排下丰盛而富山郎国特色的菜品。
菜上桌后,雷玉螭极少动筷,也不言语,端着酒杯慢慢地品抿,目光通过身侧的窗户望向不知名的空间,一如与岑薇在岑园时一样,静静地。
岑薇敛声摒气大气不敢出,肚中虽饿,却不敢大肆吃喝,小心地挟起一小块牛肉放到嘴里慢慢地嚼着,眼睛时不时地偷瞄一眼雷玉螭,看到宁神远眺的绝美侧颜,心跟着“咚咚”狂跳一阵,极速回头低下,唇角翘起,噙着筷子头羞涩地偷笑。
目光始终不离岑薇的范霖栋与柯梦龙看到她含羞带怯的模样,心被苦水包围,范霖栋自顾自倒上一杯酒,仰脖一口饮下,胸腔顿时被苦涩的液体烧得火辣辣的,依然难以抵挡涌上心口的一波一波的痛苦。柯梦龙面皮发白,举着杯小口地抿着,此时也许只有酒才能消去心头的苦与愁。
夜风微皱着眉端详着岑薇,这个女子有种眼熟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再看看自家主子一副山清水淡的神情,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二人唱得是哪出?既相逢,为何却是这副疏淡模样?
餐桌上的气氛沉闷已极,这时,范霖栋见岑薇盯着离她最远的一盘鱼直咽口水,却是不敢放肆去挟,气恼之余又有些心疼。
轻叹一口气,长臂一伸,挟起一筷子鱼肉,小心仔细地将鱼刺剔净,越过柯梦龙将鱼肉放到岑薇面前,温柔含宠地微笑道:“刚刚不就吵着饿了吗?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快吃吧!”
“呃?”岑薇愕然地望向范霖栋,对上他含着宠、含着情、含着笑的鹿眸,再看已剔净鱼刺的细嫩鱼肉,心中一暖,腹中“咕叽”一声叫唤,令她顿时难堪地羞红了脸,急忙埋头在面前的鱼肉中,刚吃完一口,另一块剔净的鱼肉又被范霖栋送到了眼前,吃得是不亦乐乎,也忘了雷玉螭带来的压沉感,得意之际忘了形,嘴里含着鱼肉向柯梦龙、范霖栋、夜风招呼道:“你们也吃啊,这可是我们山郎国的特色,你们尝尝,绝对让你们回味无穷!”
凝滞的空气因了岑薇的吆喝变得热烈起来,岑薇与柯梦龙、范霖栋推杯换盏,袖子一捋,露出细弱的手臂,冲二人吆喝道:“来,咱们划两拳!谁输了谁喝!”
范柯二人一楞,对视一眼,这架势怎么象个土匪?
柯梦龙轻握岑薇伸出的小拳头,微蹙眉头,温柔地劝道:“你一个女子,如何学得此番举止!快快放下,莫要让人笑了去。”
岑薇挣开柯梦龙的手,不满地道:“这怎么了,我们山郎国女子皆如此,这有什么稀罕!你不会划拳,看我和霖子划!霖子,来,咱俩玩!”
范霖栋笑呵呵地应了,爽朗地笑道:“输了不许耍赖皮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