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税务局门口,岑薇犹豫不决,踌躇半天,脚下一点点儿地向着诚源会计师事务所的方向挪去,十分钟的路程硬是让她走了快四十分钟。
站在这个幽雅僻静的小院门前,看着里面在郁郁葱葱的树木掩映中的四层小楼,院门前挂着诚源会计师事务所的牌子,岑薇又犹豫了,那天电话中冷漠的声音犹在耳边,这令她再度失去了勇气,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
刚走了两步,想起雷奕霙信任的目光,她又犹豫了,再度折返,踏上通往小楼的宽敞甬道,走了没几米,耳边响起柯梦龙淡漠的声音,“我不认识一个叫岑薇的人”,再度阻止了她前进的脚步。
如此反复几次,岑薇在那里徘徊了足足有半个小时,曾有一次差点儿走到小楼跟前,又折了回去,最终,望着那带有西洋风格的四层小白楼长叹一声,坚定不移地转身向公交车站走去。
殊不知,她在这里徘徊了又徘徊,却苦了楼上一直盯着她看的一个人,那个人在她第一次站在小院门口时,就看到了她,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眼中充满了热切的期盼。当看到她转身走开时,心重重地掉落悬崖,无边地下坠着,当再度看到她出现在小院门口时,那颗冷却的心再度被提上云宵,紧张地握着手中的骨瓷茶杯,因用力竟将那名贵的瓷器捏了个粉碎。
如此这般,随着岑薇的徘徊,他的心也不知几上几下,如坐云宵飞车,桌上电话那刺耳的铃声也未能听见。当岑薇最后一次转身离开,他以为她还会折返,就提着一颗心紧张地等候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短短的五分钟,似过了五个世纪般漫长,当他确定岑薇不会再回转时,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抓她回来!抓她回来!”再也顾不得一切,疯了般向楼下冲去,在门口将刚刚进门的江韵珠撞倒在地都不自知。
岑薇满怀心事的低头用脚搓着站台上铺着的方砖,愁容满面,时不时地抬头看一下公交车,看到一辆公交车缓缓进站,正是自己要乘的那班车,就跟在众乘客身后向公交车上挤去。
她的一只脚刚刚踏上公交车的踏板,左手手腕被人紧紧地箍住,耳边传来柯梦龙痛苦沙哑的恳求声,“别走,岑薇!”
岑薇惊回头,下意识地收回脚,任他人从她身边挤过,任公交车司机连喊几声,见她不予理睬后,骂骂咧咧地关上车门开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柯梦龙发呆。
十几天不见,他明显瘦了下来,眼下深深的黑眼圈令他显得憔悴不堪,总是干净整洁的衣着有着折皱,显得有些落拓,望着她的目光含着深深的痛、浓浓的思,令她心尖跟着颤起,自己……自己到底对他做了什么?让一个有着俊雅风姿的人儿憔悴如斯。
岑薇眼中升起蒙蒙泪雾,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梦龙!”
柯梦龙眸中含泪,看到她难过的样子,隐下自己的心酸,扬起温润如玉的笑容,轻声道:“既然来了,就上去坐坐,可好?”
岑薇将泪水咽回肚中,面带愧色轻轻点头,任由他牵了手向诚源事务所走去。
进入那幢小楼,迎面看到江韵珠正被一群人包围着半躺在门口接待处的沙发上,似是有些不舒服。看到柯梦龙,不由得幽怨地瞥他一眼,有些着恼地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那么急地向外跑,撞倒我了都不知道!”
柯梦龙一愣,这才想起刚刚好象是撞到人了,因急于去追岑薇,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看看,此时听到江韵珠如此一说,不由得抱歉地看着她,柔声道:“对不起,刚刚我急着去追岑薇,没想到会撞倒你,有没有哪里撞伤?”
江韵珠这才注意到站在柯梦龙身旁的岑薇,脸色一变,视线下移,看到二人紧紧相扣的手,脸上血色迅速褪去,只片刻,一层冷漠盖在了脸上,淡淡地道:“既然有娇客临门,柯总还是照顾娇客,就不用管我了,我躺会儿就好。”说罢,闭上了眼,将涌上的泪水挡在了眼皮后面。
柯梦龙含着歉意地看江韵珠一眼,吩咐周围的人好生照顾,牵了岑薇的手向位于三楼的办公室走去。
岑薇难堪地想要挣脱柯梦龙紧握着的手,被他扣得死死地,不给挣脱的机会,本想跟江韵珠说上几句话,但看她一脸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色,讪讪地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低着头任由柯梦龙牵着向楼梯走去,背上感觉众人的目光似将她刺成了一只巨型刺猬。
岑薇呆望着他,嘴张了又张,蠕动几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对着他灼热痛苦的目光不知该如何是好,只好将目光垂下,避开了那燃烧着熊熊爱火的目光。
柯梦龙看着岑薇闪躲的目光,心痛得想要裂开,他闭闭眼,深吸两口气,将含着她幽幽女儿香的气息深深地吸入,让嗅觉牢牢地记住她的芬芳。
平静一下心情,松开身体僵硬的岑薇,牵了她的手,带着她坐到办公室内所设沙发上,脸上恢复了以往的温文尔雅,温柔地望着她,柔声问道:“要喝点什么?茶、咖啡、果汁?”
岑薇在他温柔的目光下有些不自在,刚刚热情如火的他似乎是个幻觉,“哦,茶就行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