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是一个既喧哗又安静的地方,人们在这个白色的牢笼里获得新生,追逐死亡,注入血液,流淌泪水,急救部里悲伤高呼,痛哭流泪,住院部却沉沉似睡,静谧安详。
这个夜晚住院部应该一如既往,虽然灯火通明,但却被死一般寂静所笼罩着。
但这个夜晚注定不同寻常,一件令人惊奇的事情发生了,于是整个八楼都喧哗起来。
先是一个护士压抑住惊讶的呼叫,匆匆穿过走廊走进值班办公室,紧接着是两位值班医生一边满脸惊喜的大声交流,一边步伐急促的冲向住院部设施最好的病房,最后是被几通电话唤来了专家主任以及更高级别的医院领导,他们或诧异或欣喜的同样涌进同一个病房。
像是一滴水滴入了油锅,808病房里的病人苏醒的消息惊动了大半个高级医院,几乎所有夜班的医生护士们都知道了一个医疗奇迹正降临在他们所工作的医院。
已经被判定为植物人的患者在“活死人”状态下躺了一个月后,突然间的重新恢复了神智,而在这之前,根本就毫无的迹象表明这位病人能再次“活过来”。
院方在通知患者家属后,立刻对患者进行了快速简捷的检查,初部得出患者生理机能一切正常的结论,在上级的指示下一部分医生立即就此事举行会议,另外一部分医生一头雾水的被赶走,于是原本熙熙攘攘的病房只留下一位满面红光的副院长和两个资历最高的女护士。
护士们细心的照顾着患者,副院长则是坐在病房里的皮椅上不住的用手摩擦着皮质扶手,他明显的心不在焉,即使是面对工作完成后的护士们的请示,也只是不耐烦的挥挥手让她们赶紧出去。
于是808病房就剩下这位副院长和病人了,病人靠在靠垫上拥着被子一言不发,副院长也不把病人放在心上,反倒是像在等什么人似的坐立不安。
没过多久,他等的人就来了。
半开的门外传来急促的,越来越大的脚步声,然后病房的门被彻底撞开,一个呼吸急促,衣发凌乱的英俊男人站在门内扶着膝盖大声喘气。
“邵先生,您来了!”
听到脚步声后就已经站起来的副院长立刻满面笑容的迎上去,“患者清醒后,我就立刻派人为他做了检查,一切正常,专家组已经在举行会议研究患者的恢复治疗了,邵先生——”
“我知道了。”邵启翰平复呼吸,虽然在和副院长说话,但他的目光却直直的看向病床上的慕容玖,“麻烦院长了,能不能先让我们——?”
对于邵启翰这种委婉的劝离,一心想要攀附邵氏的副院长就算不满意,也只能闻弦歌而知雅意,他连忙点点头,离去前还体贴关上门,给病房内的两人留下独处的空间。
如愿赶走了无关人士的邵启翰反而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进行下一个步骤了,他站在离病床不算近的地方,似乎连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目光也从原来的直视变得有些躲躲闪闪起来。
邵启翰傻乎乎的像个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张了张嘴后又沮丧的闭上。
老天,我得说些什么!总不能一直站在这吧?跟个傻瓜似的!拜托!你火烧屁股似的赶到医院不是为了当壁画的!
“我——你——慕容玖你——”邵启翰在某种催促之下再次开口,可惜,他的表现完美了诠释了语不达意是什么意思。
“她呢?”
就在邵启翰结结巴巴想要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的时候,一直没有动静的慕容玖突然说开口说。
还在组织语言的邵启翰被这句突如其来的“她呢”给弄懵了,他眨了眨眼睛,一时没有明白那个“她”指的是谁。
坐在病床上的慕容玖慢慢转过头,目光清冷的看向邵启翰。
邵启翰被他冷冷的目光看的一惊,忽然明白过来慕容玖问的是谁,同时的,一股不知来由的怒火席卷了他的内心。
你醒来第一件事情,就是问白小兮?
愤怒的声音在邵启翰的脑子里咆哮着,于是他不再手足无措了。
“你就记得问她?你怎么不记得问问我?你知道这些天我有多担心,有多后悔吗?”
邵启翰大声的质问,直到话音落下后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说了些什么,一不小心就吐露了心声这件事让他比之前更加尴尬。
羞恼的他立刻紧紧地闭上嘴巴,全神贯注的看向慕容玖……身上盖着的白色被子。
一时间,病房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之中。
“那天的事情我都记得。”慕容玖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机械的不带一点儿感情:“我看到她了。”
“她一点事也没有!”
听到慕容玖的话,邵启翰一下子忘记了羞恼,又忍不住开口一股脑的说:“就昏了一下,醒来哭了一下,然后就恢复正常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你不用为她担心!”
“是吗?”慕容玖早就不在看邵启翰了,他平视前方,不可置否的淡淡说:“既然这样,你其实也没有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