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朦胧自然不可能说她在沥州是把做生意的老手,不过拣了周记两三家一般的铺子过过嘴。她这边一开口,那边齐氏听了就有问不完的问题,周朦胧听了几句就明白了,齐氏句句问的都不是花架子,必定也是有几把刷子的。想想也是,偌大的禄王府,光她见过的妾侍就好大一群,怕是日常开销就得是本厚厚的账册,齐氏又怎会是那脑子里一滩浆糊的呢。
两人互相探讨,又说起不同地域上做生意的趣事,倒是越来越投机。齐氏突然就问道,“你们沥州可有什么特产之类的?若是有,你在娘家必定是有人脉,不如弄来在尚京卖,生意定然不错,尚京人多,但是进进出出的外地人更多。”
“有是有。”周朦胧并不打算这样,“不过我这有身子,没打算在铺子上花费太多精力,先开一间,算是投石问路,卖什么到不那么重要,先试试尚京水深罢了。”
齐氏有些可惜的点头,“那等你生了,孩子大了,日后再置铺子时再考虑吧,什么都没孩子重要的。不过话说回来,那比如南边儿的刺绣,布料,就是比咱们北方的好看。可那价格,啧啧,到了尚京,就是比南边儿贵,还贵的离谱。之前我不服气,专门让人大致的查了查历年尚京卖出去的南方来的料子和绣品,嘿,价贵不说,量还真不小。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儿,按说生意总是讲究个量大价优,偏偏这事儿上反了!”
周朦胧颇有感慨的点点头,“夫人说的量大价优,的确是普遍可行的。但是看怎么说,从另一方面来看,您说的南方料子绣品在北边儿卖的多还卖的贵,也是有道理的。”
“咦?有道理?”齐氏瞪大眼睛,“这事儿我年年都拿出来想几遍,想着我就觉得气儿不顺,怎生还有理了?快说说给我听听。”
周朦胧呵呵一笑,齐氏精明的很,初初觉得她圆滑世故,话说多了,倒是个急性子直脾气。“量大价优,这说的是个普遍的道理,咱就不说了。但是从另一个侧面来说,如果市场上需求多的话,那就不能走量大价优了。怎么说呢,卖的都是一样东西,但是不能总是以成本去定价钱,而必须以市场定价格,而且最终以市场价格定成本,这是个经营方向问题。”
若换了旁人问,周朦胧肯定是懒得多说,更懒得说如此理论性的语句。往往做生意的人聚在一起,说起谁谁谁的生意好,总是眼红的归纳一句,运气好,或者底子厚,或是贵人多。而其实,一个人把事情做成,在周朦胧看来,自然有各方面的原因。
“不能以成本定价钱……要以市场定价格,市场价格定成本……”齐氏皱着眉头细细回味这句话,这时候她眉间的那道竖纹就不自觉的聚拢在一起了。这跟薄利多销的原则远远违背,但是却像一根绣花针,戳到了齐氏心底痒痒的地方,让她欲罢不能。
周朦胧说得口也渴了,索性坐着静静喝茶,齐氏脸上刚刚露出一点喜色,好似明白了什么,这时外边传来金嬷嬷的声音,“夫人,大奶奶,宴席好了,殿下着人来请二位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