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米兰,见了老师Amanda最后一面,对着这几年一直疼爱她的老师,她的伤心和难过不会比失去老爹少。
当年她不顾一切的出国,没有学历也没有录取通知书,一心想着希望可以进入米兰的高等设计学府,那个时候,她多少是带着几分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有才,不怕学校不录取她。
只是她忘了,这个国家虽然看中人才,但是她东方人的身份也让她尴尬且遭到各种歧视和不公平待遇。
如果不是Amanda看中了她的才华,把她留在她的工作室里当她的助手,倾尽一切教她设计,也不可能有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她是她的伯乐,也是像母亲一般的可亲可敬的长辈。
西方人表达哀伤的方式比东方人隐忍,送走了Amanda,千乘看向不远处正接电话的男人,那是Amanda唯一的儿子,也是她曾经的上司威廉。
他身上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衬衫也是黑色的,和她身上黑色的中裙是一个布料,衣服是他让秘书她准备的,不太合身,明显不是她的尺码,急着参加追悼会,她也没有多计较。
走上前,她看着他一脸焦急愁容的模样,用英语问:“出什么事了?”
“公司那边出了点问题,上车说吧!”即便已经焦头烂额,威廉也还是保持着绅士该有的风度,替她打开车门。
车子缓缓启动,她转头看了他一眼,“公司出什么事了?”
威廉从架子上拿了一份文件夹递给她,让她自己看,绷紧的脸看起来有些严肃,有些深沉。
千乘低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只是看了几页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越往后面看越觉得事情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如果威廉融资不成功,集团很快会宣布破产。
而他现在不仅需要一笔资金,更需要整顿公司,平息集团内部矛盾,以防另两个股东趁机收购股票,顶替他坐上第一大股东和总裁的位置。
啪一声,她合上文件,转头看了看他,“你现在需要多少资金?”
老师刚去世就有人蠢蠢欲动了,也难怪他会急得焦头烂额。
她在这个集团里工作过半年,虽然只是打杂的不清楚管理层的内幕,可对于几个股东之间的勾心斗角她却很清楚。
那两个大股东和威廉在集团里一直都处于三足鼎立的局面,手里的持有股差距并不大,一旦其中一方有心要吞并另一方,又或者坐上总裁的位置,即便是家族企业,威廉也不得不让位。
“三百万美金,我手里的资产加起来只能凑够一半,剩下的一半我正着人帮忙,时间很紧,我有些担心。”
别开头,千乘看着外头往后掠去的维多利亚建筑,米兰的夏天比国内要炎热多了,车里冷气十足,她清醒的思考着这里头的利弊,虽然不太懂商业上的事情,只是这个忙,她不得不帮。
想起老师临走之前对她的嘱托,想来老师病重的时候多少也已经猜到了公司出了问题,一再请求她回公司协助威廉。
工作上的事情她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资金上,她多少还能帮上一点。
想起自己离开的时候带上的东西,除了凌御行给她的那张黑卡之外,就只有两串钥匙,其他的什么都没带,就连婚戒也送还给他了,也不知道他看到婚戒的时候,是不是恨不得掐死她。
只是,她若是动了卡上的钱,凌御行必然会知道她在哪里,她希望他来找她,可又不希望他来。
两难的处境让她无从选择,每一次都是形势逼迫着她做出选择,而她最后能做的也只能是妥协再妥协。
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很没用,又或者说,老天爷越来越不眷顾她了。
犹豫了许久,直至车子停在餐厅门口,她才回神过来,怔怔的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来这里做什么?!”
“吃饭啊!难道为了工作连饭都不用吃了?你有低血糖,要是有个万一,我妈妈会责怪我的。”威廉笑着回了一句,催促着她下车。
千乘怔了怔,从车里下来,看了眼替自己打开车门的男人,淡淡的眯起眼,“威廉,资金的事我可以帮你。不过,不是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