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御殿里,灯火通明。
内殿中,八卦台上,麖魔仍旧被缚妖阵所困,无法挣脱。十六个道士围坐在八卦台上,他们明显已经很疲惫了,额上都是汗水。
外殿中,守心真人、孙上天、以及几个老道士彻夜未眠,一直在商论如何重新封印麖魔。他们神色凝重,忧心忡忡,苦思冥想了一夜,还未找出可行之法。
白姬走进来,她见众老道唉声叹气,愁容满面,不由得笑道:“掌门真人,诸位真人,这么晚了,你们还在修仙,没有安寝吗?”
守心真人道:“龙神大人,麖魔尚未封印,尸祸还在蔓延,贫道们哪里闭得上眼?”
白姬笑道:“无论如何,觉还是要睡的,不然不能长寿。”
元曜一进四御殿,就发疯般地朝内殿的八卦台奔去。
“麖神大人——”
守心真人和几个老道一惊,已然看出小书生有鬼气附体,就要施法阻拦。
白姬阻止道:“别!不用管她,没事的。”
白姬也朝内殿走去,守心真人、黑白无常和几个老道士急忙跟上。
离奴正要往里走,孙上天拉住他,问道:“怪哉!怪哉!这书生被女鬼附体啦?”
离奴愁道:“是啊。书呆子老是被这些东西缠上。这女鬼颇为邪门儿,你既然是道士,要不你给想办法驱一驱?”
孙上天道:“这也不难,当头浇下一盆黑狗血就好了。”
离奴喜道:“那快叫人去找黑狗血啊!”
孙上天正要吩咐,侍立在旁边的小道士苦着脸道:“师叔祖,这节骨眼儿上去哪里找黑狗血?山门外都是活死人围着呢。”
孙上天看了一眼离奴,道:“没有黑狗血,黑猫血搞不好也能起效,反正都是黑色的。你可以用自己的血浇那书生……”
“滚——”
离奴气呼呼地走了。
孙上天急忙追了去。
“黑猪血应该也行……贫道记得膳房里还养着几头黑猪呢……”
内殿中,八卦台边。
元曜径自朝麖魔走去,道:“麖魔大人——”
麖魔看见元曜,顿时暴怒如雷,它仰天发出嘶吼,挣扎着想要冲出八卦台。
白姬拂手。
一道白光闪过,八卦台顿时被一圈无形的屏障所困。
麖魔冲不出来。
元曜也无法再靠近。
“恨……恨……吾好恨……”
麖魔狂怒,双眼变作了血红色。
麖魔似疯似魔,在八卦台上冲来撞去,浑身黑气如焰。
八卦台上,十六个道士竭力维持着缚妖阵。他们汗落如雨,有几个还吐了一口血,眼看缚妖阵就快要撑不住了。
守心真人大惊,道:“龙神大人,这可如何是好?!”
白姬笑道:“不要紧,大不了再把它吞回去。不过,麖魔太大,不好下咽,掌门真人得给我准备一罐白果鸡汤压一压。”
“只要龙神大人能吞下麖魔,别说一罐鸡汤,十罐也行……”
守心真人急忙道。
元曜对着发狂的麖魔道:“麖神大人,我终于又见到你了。不,我知道,眼前的不是你,而是你残留于世间的怨恨。可我,还是很高兴能再见你一面。我知道你恨我,恨我爹,恨大巫,恨所有巫族人。这几千年来,你被困在阴阳镜的阳面,我被困在阴面,虽近在咫尺,却永无相见之日。我能感受到你的怨怒,你无时无刻不在怨恨巫族,怨恨人类,怨恨我,我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无时无刻不在爱你……”
麖魔仍旧狂怒不已。
元曜继续道:“麖神大人,爹来尸山看我的那一天,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见。大灾难发生之后,直到你死去,我们都没有机会再见一面。我一直没有机会向你解释,不是你认为的那样,我没有背叛你……巫毒是我放入尸水之源的,可那不是我的本意,我清醒过来时,灾难早已发生了。我知道,解释已经没用了,尸山毁了,我们无家可归了。麖族也灭绝了,你也死了,我也死了。”
麖魔停止了燥怒,它安静了下来。
巫岩带仡梦回到巫族,恳求大巫将女儿恢复成人。
大巫将仡梦留下,关押起来,给她喂驱除尸气的巫药。
麖来到巫族,它循着仡梦的气息找到了大巫,却没见到仡梦。
大巫看见这只活了三百多岁的麖,他觉得这也许是尸山之中活得最久的麖,他十分想要它肚子里的苍玉。
大巫与麖战斗。
为了扰乱麖的心神,让暴怒的麖更加丧失理智,大巫欺骗麖,告诉他向尸水之源投毒,杀死所有的麖,夺取苍玉,全都是仡梦的主意。仡梦去尸山是为了苍玉,与他相爱也是为了苍玉。从来就没有什么相爱,一切都是欺骗,一切都是阴谋。现在,仡梦已经喝下巫药,很快便会恢复成人了。
麖乱了心神,被大巫杀死。
麖的怨恨与愤怒,以及临死前的不甘心,让它死后化为了麖魔。
大巫用了禁忌的秘术,才将麖魔降伏。他将禁忌的巫族咒语刻满一面铜镜,将麖魔封印其中。
大巫虽然赢了,但他有一件不解的事。他杀死麖之后,剖开它的肚子,发现它的肠壁上一块苍玉也没有。这是不可能的事,从犄角上看,这只麖应该活了三百多岁,它的肠壁上应该有三百多块苍玉。
仡梦一直处于无知无识的傀儡状态,她被大巫不停地灌巫药,巫药与尸气相冲,使她全身溃烂,濒临死亡。
巫岩看见女儿却没有恢复,知道大巫骗了自己,但也没有办法了。
巫岩恳求大巫解除傀儡之术,让女儿恢复神智。
仡梦恢复了神智,她从巫岩口中得知尸山倾塌,尸水#干涸,麖族灭亡,麖被大巫杀死,怨魂也被封印进了铜镜之中,她一下子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