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 但萧虞基本上也算是答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彩衣娱亲般地陪萧澄用了顿晚膳,便兴高采烈地回去了。
萧澄吩咐小圆子送她出宫去,叹息着郑麟说:“阿虞的性子,到底是过于刚并了些!”
郑麟却是不以为意:“世子聪慧通透,便是一时有什么悟不透彻的, 至尊多点拨点拨也就是了。”
可是萧澄闻言,却更是叹息:“朕不能啊!”
郑麟不解:“这又是为何?”
萧澄苦笑一声, 脸上竟是露出了愧疚之色:“朕又如何不知,对于一个天子来说,不动如山才是王道, 这样刚并的性情并不怎么合适?如果可以,朕当然想让阿虞变得圆滑, 甚至变得凉薄。可是……”
他深吸了一口气, 苦笑连连:“可是到了阿虞这一代, 需要的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了, 而是一柄利刃,一柄能破开旧时烟幕的利刃!所以,阿虞不能圆滑, 更不能凉薄。”
郑麟跟在他身边多年,最是能体会他的内心,自然也察觉到了他的痛苦与矛盾。
只是, 这种事情, 本是大势所趋, 尊贵如萧澄尚且无可奈何,又何况他区区一个宦官?他只能说着连自己都说服不了的安慰之言:“至尊,世子会理解至尊的苦衷的。”
萧澄摇了摇头,脸上愧疚之色更浓:“朕知道,阿虞是个好孩子。只是,朕怕的不是阿虞怪罪于朕,而是朕自己在怪罪自己!”
“至尊……”面对这样的萧澄,郑麟欲劝无言,不劝却又心疼地慌。
“你不必说了,”萧澄制止了他,并快速转移了话题,“武帝留下的那个箱子,上面的锁打开了吗?”
提起此事,郑麟的神情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沉着脸摇头道:“还没有。”
萧澄蹙眉:“都这么久了,便是打不开,也总得有些进展吧?”
“这……”郑麟忍不住替那些工匠说了句公道话,“那开锁的密语乃是太*祖皇帝亲设,又失传了这么多年了……”
“哼!”萧澄冷笑一声,道,“依朕看,他们是怕接触到了皇室机密,性命难保吧?”
郑麟想不到他怎么会突然有这种想法,一时哑然。
萧澄见他说不出话来,便认定了自己的猜测,不禁冷笑连连:“看来,这些年朕当真是太过仁弱了些,连几个工匠也敢跟朕耍心机了!”
郑麟反应过来,连忙道:“至尊误会了,那些工匠世代受皇室供奉,万不会有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的。”
可萧澄根本就不信,只是道:“你不妨替朕传个话过去,三个月……”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在郑麟眼前晃了晃,声音发冷:“朕再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如果还没有解开密锁,所有参与的工匠,三族之内,全部去修皇陵!”
郑麟一个机灵,连忙应道:“是,老奴这就让人去。”
萧澄淡淡道:“你亲自去。”
滋事体大,郑麟不敢怠慢,应道:“待会儿小圆子回来了,老奴就去。”
“嗯。”萧澄淡淡应了一声,又翻开了奏折,却是许久也没看进去一个字。
就在郑麟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听见萧澄喃喃道:“或许武帝留下的那些手札,能给阿虞另一条路,一条……更好,也更适合她、更适合大晋的路。”
郑麟没有接话,他知道萧澄并不需要人接话,只是暗下决心,待会儿一定要让那群工匠尽快打开那个箱子!
***
萧虞回到燕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她正要让阿青去叫门,跟着她的护卫首领玄英突然大喝一声:“谁在那里?”
与此同时,刀剑出鞘的声音响起,玄英自马背上一跃而下,剑身映反射琉璃灯的光辉,将她的一双明眸映得雪亮,凝聚着锋凌的寒光。
几乎是瞬间之后,她便落在了大门左边那个石狮子旁,掌中横刀也架在了一个人的脖子上。
那人似乎是被吓傻了,直到玄英再次不耐烦地喝问:“你究竟是何人,躲在此处所谓何事?”之后,才哆哆嗦嗦地说,“我……我没有恶意,我是来求见燕王世子的!对了,我……我叫顾戍,是齐国公的幼子……啊不,幼弟。”
玄英蹙眉,回望萧虞:“世子,您看……”
“世子回来了?”顾戍大喜过望,一下子就要起身,却在脖子上的肌肤贴到锋利的刀锋时猛然僵住,在玄英冷然的注视下讪笑着举起了双手,“我真没有恶意,这位女郎,咱有话好说,能不能……先把刀放下?”
玄英冷然道:“不能。”
“呃……”顾戍被噎了一下,见这个女护卫一看就很不好说话,就不再试图与她讲理,而是一边小心翼翼地避着刀锋,一边大喊大叫,“世子,我是顾戍啊!您上次到我家赴宴时,还是我带的路呢。世子,您还记得我吗?”
此时,萧虞已经下了马,正要近前,却被阿青给拦了下来:“世子,此人十分可疑,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