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瑶华转过头来看着任瑶期,眼中有着毫不掩饰的焦躁:“你也知道母亲现在在任家是个什么样的地位,现在方家还远在江南,方雅存也不过是与我们八竿子打不着的一个江南小官,若是方雅存来了燕北做个父母官,并让方家的手伸到燕北来的话,我们和母亲要如何自处?你不知道,这次回去之后祖母待方姨娘越加亲近了,不仅三番两次的赏吃食赏衣料,甚至还曾私下里与方姨娘说等过些日子让她接管我们三房的内务。”
任瑶华的眉眼中暗含着冰峰般的凌厉,抿起的嘴角看起来带着与她的年纪不想符合的嘲讽:“如今尚且如此,等到方雅寻真的来了燕州,任家哪里还有娘的容身之处?祖母平日里就明明白白的教导我们,娘家的荣耀就是我们这些女子的荣耀,娘家的实力决定了我们女子将来在夫家的地位。我们的母亲说起来出生高贵,可是……呵,我们的外家是什么情景你也明白,平日里指望不上,等到了关键时刻还真的能指望得了?此消彼长……所以方家不能出头。”
任瑶华的言语中流露出对自己的外家明显的不满让任瑶期皱了皱眉:“姐姐的担心我明白,知道外祖一家有外祖一家的难处,很多事情不是我们想的那般简单……”
任瑶华伸手打断任瑶期的话:“你不必对我说这些。我并非不明白外祖一家因为身份的问题不得不韬光养晦,所以他们无法为母亲出头我也不计较。我只是……”任瑶华说道这里却是话语一顿,眼神也黯淡了下来。
她只是恨既然外祖知道自己无法庇佑出嫁的女儿,又为何要将母亲嫁到任家这样的人家去,商人重利是天性,母亲若是嫁一户普通的读书人家不是简单的多了?她听闻当年外祖一家初来燕北之时十分落魄,而任家给的聘礼实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急。后来母亲嫁了。每月都会偷偷的给娘家些银子补贴,他们才有钱养戏子吃喝玩乐。
尽管周嬷嬷曾偷偷与她说那些戏子的身份其实并不简单,她也无法释怀。有多大的头戴多大的帽子,既然已经落魄,就没有必要去摆什么王府的架子,暗地里也没有必要。
所以在她看来,母亲如今的艰难都是外祖一家造成的。这是她对外祖一家的心结,谁也无法开解。
不过任瑶华并不打算与任瑶期细说。她不喜欢外祖一家是她的事情,她不会用自己的理由去阻止妹妹与外祖亲近。
“你有没有办法阻止方雅存来燕北?”任瑶华不再与任瑶期纠结外祖家的事情,直接问道。
尽管她说出这话只是因为心中希冀。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任瑶期只是一个闺阁女子,想要左右燕北官场之事简直是痴人说梦。但是她又觉得任瑶期与普通的闺阁女子有些不同,对别人而言不可能的事情在任瑶期身上未必不可能。
任瑶华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妹妹在外面有一些依仗,或许是因为燕北王府郡主的原因。不过任瑶期不说,她也并不想细究。
任瑶期看着任瑶华的神情唯有轻叹一声:“我知道姐姐的意思了。”很多事情,都只能尽人事。她现在无法夸下什么海口。
任瑶华点了点头,不在说这些,转而道:“对了,那走失的罗婆子和丫头如何了?”
任瑶期在找到人之后曾给家里捎了信去,让他们不要再寻了,不过具体的却没有多说。也难怪任瑶华会有此一问。
任瑶期便将罗婆子不甚受伤最后身死,水艾被她寄放在外面的事情简短的说了,任瑶华问了几句也就作罢了。
姐妹两人又说了些贴心话。之后任瑶华和任瑶英两人在任时佳这里用了饭之后,任时佳就派人将她们送去任家别院里。
倒是等任瑶华和任瑶英两人走后,任时佳留下了任瑶期说话,然后提到了任老太太派来的婆子交给她的信。
任老太太之前给姑爷挑选来的通房青柳已经送回了任家,任老太太让任时佳暂时不用管这一茬。其余的事情都交给姑爷处置。
任瑶期听任时佳这么说,便想着姑父林琨可能已经暗中与任家达成了什么协议。不过任老太太并没有与任时佳细说这些事情。所以任时佳告诉任瑶期的时候也比较含糊。
任瑶期只希望林家的风波最好等她回了白鹤镇再被挑起来,不然她住在这里也不自在。
第二日上午,任瑶英又来了,只是这次与她们同来的还有方家表婶刘氏以及方家小少爷方曙舟,昨日任瑶英那句话果然是来投石问路的。
任瑶期与萧靖琳约的的下午去燕北王府,所以刘氏她们来的时候,任瑶期被任时佳叫去了正房见客。
刘氏一如初见时那般,面容平凡气度却不凡,才坐下没有多久就与任时佳相谈甚欢,且让任时佳对她很有好感,交际手腕可见一斑。
“表婶,我三姐姐今日怎么没有来?”任瑶期进来见只有刘氏母子以及任瑶英来了,任瑶华却是没有过来,不由得问道。
刘氏看了任瑶期一眼,叹息一口,温声道:“刚才我已经与你们姑母说了,瑶华今日一早不小心摔了一跤,扭伤了脚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