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露出一抹鱼肚白,箫笙院内有人影走动。
顾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闺房外,轻扣门扉,不自然的轻咳两声后,才出声提醒,“相爷,该上朝了。”
闺房内,烛火全熄,昏暗的屋内静谧无声。
顾亦丞睁开眼睛,双目清明,了无睡意。
顾亦丞坐起身,偏头望向床榻里面睡得安详的女子,她卷着被褥规矩的躺着,呼吸浅浅,女子身上独有的馨香整夜在他鼻翼处萦绕,实在挠人。
“相爷,时辰……”门外再次响起顾三的声音。
“起了。”顾亦丞没好气的回答,掀开被褥下床,坏心眼的把被褥掀到云浅凉身上。
“你想闷死我。”云浅凉闷声指控,从被褥里抽出一条手臂,将遮住脑袋的被褥扯开,一双眼睛较劲的瞪着顾亦丞后背。
片刻后,云浅凉闲闲地收回视线,掩唇打了个哈欠,极不情愿地起身。
顾亦丞去隔壁的侧卧换官服,春花、秋月则伺候她起身。
以往在顾相府,青松院内无人瞧见,顾亦丞上朝时她都还在床榻上睡觉,从不起身相送,但在云相府两人得把这恩爱夫妻给演活了,替夫君穿朝服,送他出门上朝,处处松懈不得。
云浅凉送顾亦丞到云府门口时,门外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云起南还未到。
这亦是顾亦丞拿捏着时间出来的原因,就为稍稍等候岳父出门。
女婿回门,两人同处朝堂,自当一同上朝,否则落在外人眼里,会以为两家不和。
云浅凉面上端着笑容,装出贤惠端庄的模样,心里却暗自鄙视顾亦丞的行径,压根没把这桩婚事放在心里,却还装作孝顺的样子在寒风里等岳父,亏他做出来心里不膈应。
两人等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云起南才在秦氏的陪伴下穿戴整齐的出来。
“父亲。”云浅凉屈膝见礼。
“老爷,你看浅浅嫁了人果然是不同了,往日里天一冷她就爱赖在暖和的被褥里,死活不肯起来,这会还晓得早起伺候夫君了。”秦氏捏着手帕掩唇轻笑,调侃着这对小夫妻,笑开的眉眼显出她的温柔与欢喜。
“出嫁在外,岂能再同在家之时。”云起南板正的回答,只稍稍看了眼云浅凉,招呼着顾亦丞前去上朝,“时候不早了,别误了时辰。”
“岳父,请。”顾亦丞尊敬的退让半步,让云起南先行。
左右两相,官职平等,但归根究底,左相身份还隐隐高些,且顾亦丞家族根基深厚,在朝中权势亦是大过云起南,这退让无非是以长辈之礼相待。
云起南赞赏般的看了顾亦丞一眼,当真先朝马车行去。
顾亦丞不甚在意,嘴边微笑始终有些放荡不羁,但他回身看向云浅凉时,那份放荡不羁转变为深情款款,他大掌落在她脑袋上,温柔地揉揉她梳理整齐的青丝。
“天寒别在外面久待,在屋内取暖时小心些。”说着,他解开身上披风,将她当粽子般给裹起来,“裹成粽子,也不耽误我家浅浅的美色。”
“又不正经。”云浅凉娇羞地轻捶他胸口,双唇含羞的抿起,嘴角愉悦的勾起,看向他的眼里带着掩不住的愉悦,柔声叮嘱,“路上小心。”
顾亦丞扶住她的后脑勺,在她光洁的额头落下一吻,“我上朝了。”
目送马车离开,云浅凉与秦氏回转。
刚进门,身旁的秦氏按耐不住的挑起了话头。
“起初你闹到自尽的地步,还担心你记挂着瑾王,不肯成婚。成亲那日担心你想不开,派了喜娘看着你,还好浅浅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说着秦氏面露伤心,眼角泛起了泪花,在掉落之际被她用手帕擦掉,“浅浅,我晓得你对瑾王之情,你在顾相府莫要太委屈自己了,做不来之事不做也罢,咱们云相府嫡女无需讨好顾相过活。”
云浅凉眼珠轻转,余光打量身侧伤心劝慰她的妇人,心间冷笑不已。
用瑾王来刺激云浅凉,确实打对了如意算盘。
可惜,时机已不再她那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