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阿斯汉,侯云策不禁感慨造化弄人。昔日大武皇族在中原已经凋零,不复存在。在这个悍勇的白皮肤草原民族中,大武皇族女性的直系后代仍然在执掌政权,也可以说是大武皇族血脉在西域延续。
侯云策想到了自己和耶律其敏敏的儿子。这个儿子原本是大侯皇族,如今却成为契丹皇族。造化如此弄人,让他这个年轻人也禁不住感叹人生。
侯云策把回鹘可汗的信件反复看了几遍,可汗的意法非常清楚:回鹘可汗被葛萨军和党项人逼得日子很难过了,想请侯云策出兵,从背后夹击葛萨。
侯云策取过蜡烛,点燃回鹘可汗的信件。烧毁信件后,他慢慢在屋里踱步,思忖对策。
“林荣正集中力量,进行南征之战,在西部大打出手也不符合林荣的总体战略。即不能绑在可汗仁裕的战车上,也不能全力支持葛萨,坐山观虎斗,才能左右逢源,掌握对付回鹘人的主动权。”
接见重要客人的小厅里安了地龙,外面寒风凛冽,屋内却温暖如春。侯云策想了一会儿对策,信步走出小厅。新管家秦家河走到身边,轻声道:“那个粟特商人还在门口等候。”
侯云策道:“带他进来吧。”
罗灵进来后对着侯云策作了一个揖,道:“在下想和节度使谈谈生意上的事,节度使不见怪吧。”
“和我谈什么生意?”侯云策很淡然地道。
罗灵两只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笑道:“节度使有大仁慈,对待我们这些商人的态度和大林朝其它节度使完全不一样,我可以这样说,不出数年,凤州将会富得流油。在下不才,也算走遍了东西南北,想和侯家商铺联手。往西的大食、黑汗、萨曼等国,对中原地瓷器、绢、茶等物品极有兴趣。”
大武内乱之后,中原地势力就退出了中亚,数十年过去,中原内战不断,对于中亚的风云变化更没有精力去关注了,所以,中原对于西域之地已经很陌生了,虽经钱向南多方收集情报,侯云策还是两眼一抹黑。他正想多了解中亚的情况,于是道:“到小厅细谈。”
坐下以后,侯云策问道:“甘州回鹘西面是西州回鹘,向西越过了恒逻斯。就是萨曼国。再向西,就是黑汗国,是这样吗?”
“正是。”
“大武军就在恒逻斯败给大食萨曼王朝,萨曼王朝就是所谓狮子之国吗?”
“萨曼王朝是阿姆河边的美丽国度,东方和西方的商人都要从萨曼经过。到了黑汗国,黑汗国和萨曼国长年征战,所以,黑汗国的使者很少到达中原。”
罗灵走东闯西,见多识广,对西域的情况知之甚,为了做成生意,讲得很详细。他知道侯云策率军在渭水岸边打败了兰州别将吐少度的部队,原以为侯云策只是一员勇将,交谈之下,才开始真正对侯云策刮目相看。
“这次见到节度使,真是三生有幸,我就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侯家商铺可真是大手笔,我想和侯家商铺联起手来作生意,侯家商铺能否每月给我定量的绢、丝和瓷器,有多少我收多少。”
“大林马少,就用绢丝换马匹,有多少马我都要。”
罗灵站了起来,道:“一言为定。”
侯云策对战马的渴望从来没有止境,也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两人颇对脾气,相视大笑。
罗灵告辞之前,道:“我是粟特人,按照粟特人规距,第一次和朋友见面,是要送礼物的,我备了一份薄礼,请节度使赏脸,不要推辞。”
侯云策本以为是宝石、宝刀等等东西,满口答应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备了一份薄礼给你。”
罗灵临出门时,秦家河提着一个木盒子,道:“这是节度使的礼物。”
盒子里装着两根白头山老参,罗灵是识货之人,见其状,知老参至少有三四百年,连连赞道:“好参,真是好参。” 他接过老参,神秘地对侯云策笑了笑,道:“在下的礼物随后就到。”
罗灵地礼物迟迟未到,第二天一早,罗灵却派人送来了请柬。请侯云策参加晚宴。
罗灵到了凤州以后,一举一动根本没有逃过侯云策的监视。他做事倒是磊落,所有活动没有任何掩饰,都是公开进行,包括不断宴请西蜀商以及请西蜀商们欣赏艳舞。
接到请柬,侯云策不禁微微一笑,“罗灵要对我使美人计了。”
第二天晚饭时间,凤州城内炊烟冉冉升起,又随风四处飘散。侯云策带着钱向南如约来到罗灵所住小院。
对于侯云策常和胡商混在一起,钱向南在心里很不以为然,“节度使毕竟是一方诸侯,和这些商人在一起喝酒玩乐,真是有些掉价。”他几次都想说出来这番话,话到嘴边,又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侯云策和钱向南两人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十个亲卫,不慌不忙地朝罗灵的院子走去,沿途有不少百姓认出侯云策,不断有儒生郑重地作长揖。一些正做着梦的少女站在门口偷看传说中的英雄。
侯云策面带笑容,不停地向百姓们挥手致意。
罗灵、赵杰等凤州城内的大商人站成一排,在小院门口迎候侯云策。整个晚宴,罗灵充分显示了纵横家手段,不知不觉中,侯云策、钱向南和罗灵、赵杰等人已经谈笑风声了。
晚宴结束后。声名大振的艳舞表演在众人心照不宣地盼望中开始了。
四个舞女穿着布块而非仅仅只有一指宽的布条,风情万种。
钱向南自从离开郑州以后就没有碰过女人,如此活色声香地表演,让他鼻血差一点喷涌而出,说不清道不明地渴望在身体里流动。这种表演和钱向南所受的“温、良、恭、俭、让”教育差异太大他几次想拂袖而去,可是身体很诚实,眼睛总舍不得离开那几个美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