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体仁自从施展出祸水东引之计后,便一直在焦急的等待着,他是想黄承昊背后的势力能尽快将目标转移到齐党或者其他阉党余孽身上。
说实话,他真的有点怕了,浙党辛辛苦苦花了将近三十年时间培养起来的死士竟然被他们一晚上就清理的一干二净,那帮人实在太可怕了,最重要的,他还不知道是谁,根本就没办法还手。
他之所以施展祸水东引之计,也是想那股黑暗中的势力能在跟齐党或者其他阉党余孽激斗的时候暴露出来,那样的话,他就能联合所有阉党余孽将对方干翻了!
至于斗不斗的过对方,他压根就没有担心过,对方只是清除了他们暗中培养的死士,并没有对任何官员下手,就证明,他们不敢武斗只敢文斗,文斗的话,他还没怕过谁,朝中大半势力都在他掌控之中,有种便放马过来!
张斌和黄承昊并没有让他等多久,廷推之后的第三天,内阁便收到一份奏折,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际逵弹劾刑部尚书张四知在任詹事府左中允期间贪污了几千两银子。
这是小事,贪腐几千两银子对他们来说还真不算什么,而且这事发生在天启朝,离这会儿都快十年了,要查起来很难。
但是,温体仁看到这份奏折却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因为这是一个信号,都察院右佥都御史王际逵是黄承昊的亲信,他出手弹劾齐党重臣张四知,就证明,黄承昊背后的人盯上齐党了,他的计谋成功了!
温体仁这个得意啊,他拿着奏折左看右看,就如同欣赏一个绝世美女一般。
不过,有一点他不明白,黄承昊背后的势力为什么会盯上张四知呢,内阁大学士是被张至发夺去了,吏部尚书是被薛国观夺去了,他们盯着张四知干嘛?
张四知这个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人办事相当得力,齐党考察天启二年壬戌科进士的时候一眼就看上了,很快就把他定位重点培养目标。
当然,这个办事得力说的并不是办正事得力,而是心狠手辣,干坏事得力,这家伙,连他自己亲弟弟的家产都夺,简直狠的一劈,这点,连温体仁都比不上他。
夺人家产,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阉党看重的就是谁更黑,谁更狠,崔呈秀又黑又狠,田尔耕又狠又黑,所以,他们成了魏公公的左膀右臂,还有什么吴淳夫、周应秋、许显纯、曹钦程等无不是心狠手辣之辈,所以,他们成了阉党的干将。
温体仁也曾夺人家产,所以,他被培养成了浙党首领,无他,就因为他够黑够狠。
王应熊也喜欢夺人家产,所以,尽管他不是浙江人,也成了温体仁的重点培养目标。
张四知这家伙,连自己弟弟的家产都夺,齐党还不重点培养他啊!
这家伙竟然被黄承昊背后的势力盯上了,简直太好了,这么重要的接班人,齐党绝不会袖手旁观。
温体仁拿着奏折看了半晌,终于心满意足的放下来,阴阴一笑,随即便命人去请内阁大学士谢升,让其到自己书房来一趟。
首辅相招,谢升自然不敢怠慢,他虽然属齐党而不属浙党,但温体仁不但是浙党领袖,也是所有阉党余孽公认的领袖,表面上的尊敬还是要有的。
不一会儿,他便疾步走进温体仁的书房,拱手作揖道:“大人,不知招下官过来有何事吩咐。”
温体仁装出担忧的样子,拿起那份奏折,淡淡的道:“吩咐不敢当,我只是看到了这份奏折,有点担心贻白,所以特意请你过来看看。”
“贻白?他怎么了!”,张四知可是他们齐党重点培养对象,以后可能要领导齐党掌权的,可千万不敢出事,他急急的接过奏折,展开一看,随即嘘了口气,庆幸道:“原来是这种小事,大人放心,此事我们已经处理过了,再说,都过去快十年了,他黄承昊想要找人证都难。”
温体仁却是摇头叹息道:“伊晋,此事不可小看啊,当初春石一开始也是被黄承昊的人弹劾贪腐问题,我们也没重视,结果,你也看到了。”
“啊!”,谢升闻言,不由吓了一大跳,王应熊的结局他当然看到了,他不由焦急的道:“真有这么严重吗?”
温体仁苦笑道:“这个我还真说不准,总之小心为妙,这奏折你拿去好好看看吧,票拟就由你来写吧。”
他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你们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
谢升闻言,只能拱手告退,拿着奏折往自己的书房走去。
温体仁看着谢升的背影,再次露出阴阴的笑容,嘿嘿,不把问题说严重点你还不当回事,用心点,好好跟人斗去吧,我先坐山观虎斗!
谢升真被吓了一跳,他拿着奏折回到书房,仔细看了半天,发现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这才拟了个“查无实据,退回都察院,待找到真凭实据再做处理。”
他这意思也很明显:你们查啊,天启朝的事情,看你们怎么查的到真凭实据!
崇祯看了看贴在奏折上的票拟,并没有找谢升,反而将谢升的弟弟工部尚书谢陛招了过来,他也命人大致查过了,天启六年,谢陛是詹事府左春坊左谕德,张四知的顶头上司,或许张四知入詹事府的事就是他操办的。
这个时候,崇祯多疑的毛病又犯了,这对兄弟,加上张至发,再加上张四知,足够引起他的怀疑了,这帮人,不会真的是齐党吧!
谢陛并没有接到任何人的通知,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所以,一进御书房,他便被吓了一跳,因为皇上这会儿脸色阴沉,貌似正在生气呢。
一番君臣见礼后崇祯便举着奏折冷冷的问道:“这个张四知怎么回事,当个詹事府左中允竟然能贪几千两银子,厉害啊,简直比王应熊还厉害!”
谢陛闻言,同样吓了一大跳,张四知的重要性他当然明白,那可是他们齐党未来的掌舵人,可千万不敢出事啊。
他小心的接过奏折,展开仔细看了一遍,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这等小事,他哥写的票拟他也看到了,这事的确很难找到证据了,让他们查去吧。
谢陛想了想,随即拱手道:“皇上,微臣当时正好添居詹事府左春坊左谕德,对张四知还是比较了解的,他清正廉洁,品行端正,绝不可能贪腐,都察院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捕风捉影,弹劾一部尚书,着实有点过分了。”
崇祯闻言,不由疑惑道:“张四知真没贪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