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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狂归抓狂,但是袁花魁的心xìng还算坚强,并没有崩溃,仍然强忍着尴尬站在豆棚里。换成别的女子,连续两次遭到打脸,只怕就要捂着肿脸,哭哭啼啼的跑了。
袁凤萧虽然沦落风尘,但无论什么行业,只要能做到最顶端都有自己的脸面。不想今rì猝不及防,连续的自讨其辱,实在不堪得很。
这能怪的谁来?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她丢了脸的根原因还是自己对方应物了解不周到的错。若是提前有所知晓,以袁花魁的聪明当然不会这么大失颜面。
现在她只能暗咬银牙,强打jīng神立在这里。心里暗暗念道,怎么每见一次,就会在方应物身上发现意外?
第一次见,只知道他能写几笔不错的诗词,应当是在他们地方上小有名气的寒门才子;第二次见,发现这人居然成了清贵公子,而且还创过打遍苏州无敌手以及边塞建功的业绩;第三次见,又发现这人太能低调,明明可是土豪,偏偏做出简[][]朴寒酸的样子。
不过袁花魁表现坚强,倒是让方应物对她高看了几分。虽然仍然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但方应物却收起了漫不经心的随便态度,稍微认真对待起来,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
或者说,这样的人值得去打交道,至少是品xìng比较可靠地。
还是那句话,来者都是客,而且又是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的客人,方应物也不好让客人继续尴尬。他对王兰王瑜两人挥了挥手,吩咐道:“客人面前休得无礼,你们回屋里说话去,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转过头来。方应物又对袁凤萧道:“你不要耍那些花头了,就直说罢,有何贵干?”袁花魁这次没有再绕圈子,老实答道:“贱妾想与方公子合作一番。”
方应物笑了笑,虽然他并不显露出傲慢,但是他反问道:“合作?直白的说,合作二字就是互相帮忙、各取所需的意思。
你已经是杭州城里的花中魁首,别无可求,这身份也没法再求其它了。还需要我帮到你什么?其次,你又能帮到我什么?”
“西湖雅集时候,别人都被方公子震撼的目眩神迷,其实只有贱妾真正看明白了。方公子你真是个聪明人,做法也很聪明。你要求名。贱妾不才,在杭州也是薄有微名,难道方公子认为贱妾帮不上么?”
方应物颇有兴趣的问道:“你看出什么了?”
“贱妾晓得,方公子你求的不是名,而是名后面的利。方公子志向高远,在于庙堂。所谓求名,只不过是在将来有可能的时候。借乡党之势为进身之阶,化乡党之势为自己之势,为前途增添一份助力罢?”
听到回答,方应物真心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一个青楼名jì居然也看穿了他的真正居心。
方应物知道。大明朝进入成年期后,在政治盘局中,党派特征和地域xìng特征逐渐加强,这是一个大趋势。非人力可以阻止的。
而与此同时,浙江省素来是科举大省。也是出官员的大省。如果能成为浙省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哪怕只是个象征xìng的名声,便也能获得所谓人望,这就是潜力,对于官场发展是大有好处的。
一是有了坚实的根基,到了该使劲上位的节点,有一批乡党帮着使劲、推着上位。谁最有潜力谁最有人望,谁就最有可能被乡党推上去。
二是在舆论方面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特别在是廷议之类的场合,尤其重要。未来的大明朝,将是时常被舆论绑架的时代,若想有所进取,没有足够号召力的话是很难混的。
这些心思,方应物从未对任何人详细说过。即便是最好的朋友,也有些话不能说出口的。当然他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独家的想法,时代发展到这个地步是有其内在规律的,能敏锐把握住趋势的人肯定也有不少。
若刘棉花这样的人一口道破他的心思,那还算可以理解。但眼前却是一个该胸大无脑的花魁,居然能觉察出如此模糊不清的政治谋算,实在让方应物感到不可思议。
方应物不能相信的质疑道:“你怎么能看出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袁花魁忽然产生了小小的愉快。自从进了这个院子,方大秀才一直风轻云淡的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而她极其失常,简直像个小丑一样。而现在,总算有点不一样了。
便有些自得的答道:“贱妾可是见过不少像方公子这样的大人物,见识多了自然也就有想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