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离将手里的茶盏让到旁边侍女的手中,漫不经心撩起眼皮朝嬷嬷看了一眼。
这位做妇人打扮的女人虽说担着个嬷嬷的名头,是苏家太太身边最信任的婢女,实际上她的相貌年轻得很,看着才二十出头,是苏太太从外头带进府里面的。
据说这位感念苏太太对她的恩德,自愿梳头准备伺候太太一生一世,可谓是忠心耿耿。
自然,对于总跟太太做对的二小姐,她是看不过眼。
瞧她刚才说话硬邦邦强忍怒气的模样,看着就让人想要给她教导一番什么叫规矩。
容止儿不耐烦的小幅度扭动了下身体,察觉到二小姐落到自己身上满是恶意的眼神,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她忍不住抬眼朝二小姐看了过去,瞳孔猛缩,源于面对大型食肉动物的危险身体自动产生的反应,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她脑海中浮现,挺不真实却又确切的存在。
从小到大容止儿对人的情绪都有十分敏锐的感知:今日的二小姐跟以往很不一样。
如果让她来形容的话:以前的二小姐,张牙舞爪闹腾不休,却只有一种虚张声势的任性。
她是脾气坏,但没人真正的当回事。
夫人跟大小姐大多时候都是一笑而过,选择包容她这些缺点,毕竟....夫人时常挂在嘴边的是:她也挺可怜的。
可现在,二小姐没有跟以往总是一副斗鸡的模样,连责骂婢女也是平平静静的,可偏偏让人害怕颤栗。
想必,她屋里的这几个人精婢女也感受到了。
容止儿就与苏离对视了一眼,惊了一下快速的转移了目光,强自镇定说道:“老爷知道昨日二小姐你做的事了,正在大发雷霆,连太太都劝不住,你还是赶紧过去吧。”
按照以往,听到一家之主如此盛怒,二小姐早该慌乱害怕到不行。
容止儿又加了一句,“老爷拦住了你院子里的人,都不许她们给老太太院子里递消息。”
苏离轻声道:“是吗?”
她的手指头在膝盖上轻轻的点动着,低垂着眼的婢女们连呼吸都放缓了,大气不敢出,只觉得今日小姐很可怕,她手指轻叩的动作就跟点在她们心脏上一样,一下又一下,心脏紧绷着急速的跳动。
苏离忍下喉咙口涌起的痒意,像是很嫌弃这具破败的身体,起身掸了掸并未起皱纹的衣裙,这才缓缓说道:“不急。”
“我们先来说说苏府里的规矩。”
“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嫡小姐,就当不得嬷嬷的一礼吗?莫非这是太太教的规矩?”
容止儿心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的抓了一把,揪了一下,暗道:来了。
往日二小姐长处于暴躁状态,见什么都不满,但实际上心思简单,看一眼就能明白到底,不足为虑。
可现在....容止儿思索许久,都不明白二小姐到底在想什么。
她苍白的面容平静无波,眼神通透又幽深,竟是少见的平和雅静,倒显得更加高深莫测。
容止儿是知道这是个不管不顾的主,当即低眉顺眼的给补了一次礼,“二小姐见谅,是婢女多有不妥,忘了礼仪,实在是事有疾缓之分,老爷那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