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气地闲聊了起码有十分钟,然后才挂断了电话。这十来分钟的闲聊,说到底就是相互给一种台阶。很虚伪,但是却非常的必须。
官场中人,很多的话语,很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被花在了这样的虚伪上面。没办法,这是被各种规则和必须的小心翼翼束缚的结果。
现在,我要考虑的是送什么礼物的问题了。其实我也知道,送钱是最好的,特别是对他这种层次的人。可是我毕竟不是商人,说到底我还得考虑自己的身份。
我承认自己在这方面是新手,但是我却不方便去咨询别人。不,可以咨询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来,因为我只有在他面前才不需要隐藏什么。
“德茂,现在有空吗?”我很快就拨通了心里想着的那个电话。
电话里面传来的是他迷迷糊糊的声音,“冯笑啊,我昨天晚上的酒还没有醒呢。”
我笑道:“好吧,那你继续睡觉。中午我请你吃饭,你必须要来。你别问我还有谁,就我们两个。我有事情想要请教你。”
他说:“我的哥也,中午我有人安排了。”
我问道:“不是省里面的领导吧?只要不是,你必须推掉。我们喝粥去。”
他回答我道:“也罢。我推掉……你过两个小时给我打电话。实在没醒。”
我挂断了电话,心里却在想道:这家伙说的话不一定就是真的。此时,我的心里很是悲哀,因为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他的虚假。
为什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我还是他的错?
现在我明显地感觉到了一点:我和康德茂的关系完全地疏远了。但是我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不过我随即就意识到了一点:或许是我刚才的强势让他有了一种反感。
所以,我觉得自己必须补救刚才的那种过失。
朋友之间到了这样的地步,其实也就没有意思了,但是却必须要去维持,因为我实在是舍不得失去。或许我舍不得失去的是友谊,更多的是自己内心里面最后的那一丝对真挚感情的渴求。
现在我才忽然地想到,我和康德茂之间其实从开始就是不平等的。那年他来给我拜年的时候,他就送给了我父亲那么贵重的礼物。我不能去想他送给我的礼物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我只能完全地接受他的那份情谊。现在我忽然地明白了一件事情:如今是该我偿还他的时候了。
是的,我必须那样做。现在我可以不去请他给我出任何的主意,但是那份情却必须要偿还。其实我的心里也非常的清楚,朋友之间做到这样的份上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没有意思,那就更得去偿还。我心里越加地明白了这一点。
我开车去到了省城里面专门卖奢侈品的商场,给康德茂买了一套西服,给她老婆买了一条围巾。我不能给他的老婆买太贵重的东西,免得他多心。
然后,我去买了几个红包,给他的孩子封了五千块钱,然后给他的父母封了一万块。
也许是我从心底里在鄙视他的家庭,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应该给他父母送什么东西为好。从商场里面出来后我忽然觉得这样不大好,然后去到另外的一家商场,转悠了半天后,我发现了一样不错的东西。那是一套纯蚕丝的睡衣,男女各一套,一共价值五千多块。
上车后,我把准备封给他父母的那一万块收回到挎包里面,然后才开车去往他的家里。
我忽然觉得自己好累。
我将车停在了康德茂的家门口,然后去敲门。开门的是康德茂的父亲,我客气地叫了他一声伯父,然后问道:“您还认得我吧?”
我发现老人家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润,不过好像有好几天没有刮胡子了。
老人家笑道:“你不是冯笑吗?我认得你的。”
我又问道:“德茂在吗?”
他笑道:“在呢,在陪孩子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