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侗和杨恭仁并马入城,杨侗向杨恭仁笑道:“我们这些年东奔西跑,从洛阳北上,搬到涿郡,又从涿郡到邺城,还差点去了大兴,搬来搬去,绕了一个圈子,结果还是回到洛阳了,这里也算是我们的半个故乡了。还记得离开前,伯父为朕挑选了三个立足之处,分别是关中、并州、河北冀州,结果伯父让朕选择冀州,正因为走对了第一步,我们才能避开中原,牢牢扎根于北方,再看占据洛阳的王世充,处于四战之地、疲于应命,不是李密来打,就是为了拓展战略纵深而打李密,从未得到休养生息之机,结果落到身死族灭的下场;至今回想,当初对于安身立命之所的选择真的很重要,一步错步步错,一步对,再难的局面也能慢慢地打开;伯父那一席话,不亚于‘隆中对’,套古人的说法,朕应该对伯父说声‘吾之子房’、‘吾之孔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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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笑。
杨恭仁抚须微笑:“圣上怕是想念几位皇子公主了吧?”
“是有一点!”
杨侗也不避讳,眼中闪过一抹慨叹之色:“几个孩子自怀上以来,四方战起,烽烟处处!朕到处打仗,哪怕他们降生以后,也总是聚少离多,等这边彻底稳定,也该是将他们接来洛阳了,只是天下尚未统一,也不知能聚多久。”
“微臣倒是有些看法!”杨恭仁笑道。
“哦?伯父直说无妨。”杨侗看向杨恭仁,有些诧异
杨恭仁说道:“如今我大隋疆域西起西域、东至辽东、北至阴山、南临南阳,论疆域之广,圣上已是天下诸侯之最,但我大隋治下所属的冀、幽、、并、雍、凉、辽东,以及中原这十一个郡,皆是历经战火之地,尤其是中原更是从大业年间一直战乱至今,能走者已离开家乡,还在故土生存这些人,要么是想走不能走的百姓,要么尽是些彪悍之士,这些人都在观望朝廷的动向;尤其是后者,大多有过从贼经历且侥幸活下来的人,若我大隋王朝不能及时安置、救助,用不了多久便会起来捣乱!所以我们第一步治理相当关键,这些人疑心极重,对朝廷一旦失去信任,很难再会相信……臣以为圣上此次回来,当稳坐洛阳、梳理民生、监督百官,而非继续像以前那般主兵事,以后便是有人挑衅,也该由各军主将、大将去抵御!若非必要,圣上都不该轻动。圣上,您不能败啊!”
如今杨侗威震天下的名声,是一场场举世瞩目的大胜堆砌起来声望,但北方和南方完全不同;冀州之前,杨侗主导的荥阳之战虽然惊艳天下,但当时的大隋王朝臭名远扬,瓦岗代表的民心、民意,镇压瓦岗的杨侗是处于暴力镇压百姓的一方,对于青徐百姓来说,是杨侗断送了他们的美好生活,固然多年过去了,可杨侗在民间的名声毁誉参半,再则,对于饱受大运河祸害的青徐大地来说,‘隋朝’的名望真不怎么样,很多人现在之所以安分,完全是臣服于杨侗的常胜之名,在各种民政尚未见效之前,齐郡、东平、济阴这些地方都是依靠杨侗、大隋常胜之名在顶着。
杨侗若能继续胜下去,自然没话说,但只要败上一场,杨侗就被从神坛上被拉下来,然后产生一系列动荡。
也就是说,不管是李靖,还是罗士信、秦琼等人都可以败、可以输,因为他们在民间、在军中的名望都没有高到动摇军心的地步,他们是人,不是神,吃一两场败仗很正常,百姓、将士都接受得了。因为百姓和将士们始终坚信:哪怕他们现在败了,可身为‘战神’杨侗一旦出手就会赢,这是一种信仰力量。
而对杨侗本人来说,军中、民间的信仰力则是一种强大的压力,所以杨侗不能败、败不起,绝对不能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栽下来,否则,后果严重。
但是纵观古今名将,常胜者易,不败者难,看那些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将领,又有几个没有尝过败绩?杨侗失败一两场,或许不会动摇根基,但是大隋铁军那股锐气就会丧失掉,轻则止步不前,严重点,整个大隋都会跟着开始衰败。而打败杨侗的敌方那员大将,则会踩着杨侗成为高高在上的新一代战神,成为任何一方敌人畏惧的煞神,哪怕隋军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