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要拜托道友了。本是受师弟所托,镇住河中妖邪,结果现在秋雨子与贫道,皆要离去,若无人在此坐镇,真要是出个什么事,莫说与我那师弟交代,于这大河一线,亦要陷入灾祸……”
大河之边,河君庙前,南冥子收回白玉,对着一名墨衣道人拱手行礼。
那道人表情淡淡,只道:“我既欠你人情,自然是要还给你,况且这大河的灵气越发充沛,在旁边打坐闭关,或许还能有一点收获,不过你此番归去,是凶非福,须知,长生不易。”
“长生自太华而来,若无师门,何来今日?便知是刀山火海,贫道亦往之!”南冥子哈哈一笑,“何况,我那小师弟惊才绝艳,只要他人还在,那无论太华如何,总有复起之日。”
说罢,他转身就走,脚下大地顿时扭曲起来,缩地成寸,一步百里,转眼消失在远方。
看着其人远去的背影,那墨衣道人掐指一算,摇了摇头。
“将师门置于大道之上,愚也!何况,山门传承千年,一败自是离散,哪里会因为一人而复兴?太华之运,早已衰败,人力难以扭转,何必这般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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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师兄劝我先不要前往山门,他与其他师兄另有打算……”
放下白玉,陈错越发肯定了心中猜测。
“南冥子师兄也有所察觉了。在诸多推演中,一旦四师兄动身归山,就意味着太华之乱到了最为浓烈之时!这般来看,这次太华山的变故,该和长河推演中差不多,但提前这么早,果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既如此,该动用第二套预案了。”
他缓缓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权衡思量。
“所谓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对方提前动手,我若贸然前往,就是落入其人算计,所以要跳出来,开辟第二战场!总不能都是我太华山倒霉吧?”
想着想着,他停下脚步。
“几次推演,各有利弊,但不难看出,我太华山劫难的关键,实不在门中弟子的修为高低,而是师尊是否会被人暗算!师尊的修为高深莫测,以我如今的神通手段,都看不透、看不穿、算不明,只要师尊还在,太华山就有擎天之柱,反之,则为覆灭之局!这第二战场的目标,自是那暗算之人!”
一念至此,他转头朝着后院看去。
“目前有两个猜测,其一,自然就是阴司,周国皇帝该是得了阴司之助;至于这第二个,就是那世外一指的主人!而祂恰在此时有了行动,调动北齐之人,前往泰山,暗合推演之前奏,那就该从这方面入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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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国都,邺城之外。
正有一支风尘仆仆的车马抵达,而在这一支马车四周的道上、林中,或明或暗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这支队伍。
原因无他,这支队伍中有着三位宗室,其中地位最高的,正是那任城王高湝。
不过,此刻掌控着这支车队主导权的,却是那冯翊王的世子高茂德。
高茂德骑马在前,遥遥看着远处的城郭,已然压抑不住心中的激动,他这一路来来回回,折腾的不轻,不光身心疲惫,那心弦更是时刻紧绷——
车队中坐镇着一位煞星,这一路上又实在是碰到了太多的异象和意外了。
他疲惫了。
就在这时,忽有一名兵甲,快步走了过来,在高茂德边上说了一句。
高茂德一愣,而后面露苦笑,一挥手,这支马队停了下来。
他则是翻身下马,径直来到车队中间,隔着车帘,问道:“邺城近在眼前,陈君何以要重往齐鲁?”
结果他话音刚落,一道身着白色布衣的身影,就直接走了下来。
“莫担心,此番不是让你等陪同,而是一人前往,至于先前的诸多约定,自然也是作数的,但要等我归来。”
这人的面貌,与陈错一般无二,但肤色黝黑,身子瘦削,粗布衣服上,还有几块破损,裤腿还卷着,脚上登着一双草鞋。
乍一看,就仿佛是刚下地回来的老农。
车队之中出来这么一个人物,看得周遭窥视之人一阵错愕。
但等他们细细探查,这才注意到,此人虽是衣衫寻常,近乎布衣,但一身气度却有缥缈之感,仿佛是刻意将自身染污的凤凰,掩盖不住那一身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