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心底(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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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王跟朝廷的过往恩怨,中山王府每一个人都烙印在心底。

不过此时此刻,铁英更关注眼前。

“这人是谁安排的?”他低声说,看着还在讲解布局侃侃而谈胡说八道的读书人,眼中寒光森森,“邓弈还是谢三?”

萧珣倒不在意:“我们能散布谣言,别人也能,不管是邓弈还是谢三,如今都是我们的对立。”

世上哪有那么多闲话,尤其是这个时候,挑动人心,安抚人心,自然都是人为安排的。

铁英恨恨说:“谢三也就罢了,邓弈真是无耻小人,收了我们的钱,竟然言而无信,可惜殿下你把那封圣旨毁了,否则拿出那封圣旨,告诉天下人这就是邓弈写的,看看他还能坐稳太傅的位置!”

那封圣旨啊,萧珣轻轻按了按胸口,笑了笑:“既然知道他是小人,小人做什么都意外,也没必要生气,将来——”他站起来,“欠我们的再讨回来就是。”

铁英忙跟上,和萧珣一起走出去。

茶馆里人来人往,也没有人在意这两个年轻人。

一个年轻人上了车,一个年轻人御马,缓缓向前方的一座城池而去。

这里是中山郡最重要的一道关卡,比起先前,兵马更多,一层层如林,盯着每一个路过的人,哪怕是筐子里的鸡鸭都被拎出来查看。

在这里有很多人被拦住,问理由又不说,再问,就有兵将拔刀“是西凉奸细还是赵氏余孽?”一副将人就地斩杀的模样。

城门关卡气氛紧张。

在这紧张的气氛中铁英驾车缓缓而行,越来越接近城门,他的神情没有丝毫地紧张,直到被卫兵拦住。

“下车。”几个卫兵冷声喝。

铁英尚未说话,站在一旁的一个将官上前,看了眼车上垂着的徽记。

“这是郡守大人家的。”他对卫兵说,“小公子体弱多病,这是刚求医问药回来,不能见风。”

卫兵神情为难看着将官,旁边又有一个将官走过来,对铁英打招呼:“这次回来这么快?郡守大人昨天还问呢。”

铁英沉声说:“外边不太平,大夫跑了,没找到。”

那可真是——将官面带遗憾:“再寻名医就是。”说罢伸手做请,“小公子快些回去吧。”

既然两个将官都这么说了,看起来还跟车里人很熟悉的模样,卫兵们便也不再阻拦核查,说核查哪有那么绝对的核查,总有一两个地头蛇的面子要给。

再说了,一辆马车也藏不了多少人。

卫兵们让开路,在一众森森铠甲兵器卫兵中,铁英驾车缓缓而过。

朝廷兵马围住又怎样?中山郡已经属于中山王数十年了,他才是这里的主人,这些外来人一天不敢宣称要更换主人,那么就只是外来人。

萧珣回到中山王府,来见中山王时,中山王正在温泉池招待客人。

温泉池蒸汽腾腾,侍女穿着夏裙,被池水蒸汽浸透,薄纱一般裹在身上,宛如赤裸,不过池水中的两人都没有看美人。

一个男人闭目养神,专注的用手轻轻梳笼自己的山羊胡。

另一边,婢女将温热的巾帕敷在中山王眼睛上,中山王靠在玉枕上发出舒坦的声音:“本王要小憩一刻——”

“父王。”萧珣的声音在一旁传来。

中山王有些无奈:“你就不能等会儿再喊?”

萧珣笑着在池边蹲下:“父王,西凉这次入侵,可给了朝廷对付我们的好机会了,一口一个查西凉奸细,我看用不了多久我们都要成西凉奸细被抓起来了。”

中山王还没说话,对面的山羊胡男人先开口。

“世子殿下,我们大凉可不是入侵。”他说,声调带着口音,其实不用口音,大凉这个称呼就足以证明他的身份。

“我们只是要来祭拜大夏皇帝。”他接着说,又感叹,“自从正统旁落,这中原的皇朝越来越蛮夷,越来越没规矩。”

萧珣哈哈笑:“这位大人,如果不是我们,你现在哪里能在温暖的池水中浸泡?只能在官府的铁牢里生死不如了,受了帮助要感恩,这才是体面人首要的规矩。”

山羊胡睁开眼,神情不悦:“你——”

中山王打断他们:“好了,温泉是养生呢,在温泉池水中动气,可不好。”

山羊胡显然不想惹怒中山王,收起了脾气,不再理会那个酒窝浅笑的年轻人,看到中山王道:“还有,我们也是为王爷抱打不平,怎么说也该王爷您或者您的儿子当皇帝,那六岁小儿又不是先帝的儿子,一个孙子哪里轮到他。”

中山王将盖在眼睛上的巾帕拿下来,没有丝毫谦逊或者客套,拱手一礼:“多谢大凉王。”又微微一笑,“不知道大凉王想要什么回礼?”

山羊胡从池中站起来,神情悲愤:“我王只要楚岺的项上人头!”

当年在大夏因为太平已久,居安不思危的时候,野心勃勃的大凉发动了征战。

体弱多病的大夏皇帝一命归西,大夏节节败退,失去了一大片疆域,与大凉僵持,直到十几年后,大夏的新帝忽然重用一个年轻的将官。

那年轻的将官不仅夺回了疆域,将大凉驱赶出境,还突袭大凉王庭,杀死了大凉王最珍爱的王子。

王子的头颅被悬挂在边境,大凉的兵士来一批被楚岺被杀一批,最后大凉王亲自来到边郡,赤裸上身,披头散发,跪地求饶,俯首称臣,大夏皇帝下旨,楚岺才将王子的头颅还给大凉王。

这是大凉最痛心的事,十几年过去了,犹自深恨。

“先王临终前拉着大王的手,死死不能瞑目,直到大王允诺,一定要拿下楚岺的头颅祭奠父王和长兄,先王才闭上眼。”山羊胡捶胸顿足,泪流不止,“我知道两国交战生死有命,但他楚岺——”

山羊胡指着天。

“杀了我家王子,还如此羞辱折磨,残暴无情,非人哉!”

“我家大王此举就是为了给父兄报仇,只要楚岺人头。”

中山王同情地看着他,唤四周垂首而立的侍女们:“快扶贵人去歇息,泡了温泉,大悲大怒,会脱力。”

侍女们涌上将山羊胡扶出来,裹上袍子,山羊胡倒也没有拒绝。

“王爷。”他悲声说,“我们大王只有这一个诉求,愿与王爷共谋,愿与王爷永世结好。”

中山王看着他,似乎思索,然后问:“你们大王有公主吗?”

山羊胡一愣,似乎没反应过来。

萧珣已经做悲痛状:“父王,我已心有所属——”

山羊胡这才反应过来,是要联姻?

“有——”他道,就是没有,也有。

中山王哈哈笑:“以后再说以后再说,贵人先去歇息。”他摆摆手。

随着他摆手,娇弱的侍女将山羊胡扶着就走,山羊胡也似乎真的脱力,没有半点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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