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后,伯洛戈低声回应道,“好,我知道了。”
似乎这还不够肯定自己的意志,伯洛戈又补充道,“我随时做好准备了。”
“真不愧是个工作狂,”玛莫评价道,“你真的很爱这份工作啊。”
伯洛戈解释道,“不……我只是对神圣之城、对所罗门王的遗产充满好奇。”
伟大的所罗门王,被学者们认为触及真理的存在,他就像一个奇迹的化身,似乎无所不能,犹如魔鬼一样。
“我一直渴望摧毁魔鬼,我一度觉得关闭起源之门,将是终结一切的办法,但我没有留意到,人类的利益早已与以太紧密联系了起来。”
玛莫打断了伯洛戈的话,对他警告道,“所以你要保密,伯洛戈,把超凡灭绝的想法埋进你记忆的深处……你知道这一理念被外界所知,会引发什么吗?在那些人的眼里,我们说不定会变得比魔鬼还要可憎。”
魔鬼只是篡夺灵魂,可伯洛戈想做的,却是剥夺他们超凡的权柄。
对于许多人而言,比起超凡的权柄,灵魂一文不值。
超凡之力即是力量、是权力,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森严阶级,是曾经几乎吞没大陆的永夜帝国。
少有人能割舍。
伯洛戈沉默地点头,他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思量了一下后,他再次说道,“我很期待所罗门王的遗产,我们说不定能从其中找到些有用的东西。”
“比如控制起源之门,进而物质界的以太浓度,来保证物质界的稳定,而不是在不久后的未来,任由物质界被超凡灾难吞食。”
伯洛戈补充道,“说不定还有一些可以约束魔鬼的手段。”
“你是把所罗门王的遗产当成许愿机了吗?”玛莫笑了起来。
“只是一种无奈的期望吧。”伯洛戈疲惫地叹息着。
“所罗门王的遗产……”
玛莫低声念叨了两声,又嘿嘿地笑了起来,像个老顽童一样,“我倒是很感谢所罗门王的遗产。”
“怎么了?”
“这令我不再害怕死亡。”
玛莫侧过头,老朽的目光里透露着释然,“其实人都是怕死的,这不止是来自于生物本能的求生欲,更是我们内心最为薄弱的缺点。”
“别看我是什么荣光者,又活了多少年什么的,其实我超级怕死的,一想到闭上眼后,那未知的一切,我就惶恐的不行。”
玛莫喃喃道,“但我又想到,当我尚未走向彻底的死亡时,我的大脑会被剥离,意识会加入众者之中,我就觉得倒没那么糟了。”
“人类可能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死亡后的未知,”伯洛戈理性地探讨着,“而你知晓了自己死后的归处,未知不再神秘,所以你也变得不再畏惧。”
“不止如此,我一想到,当我意识融入那庞大的集群时,便能和我的旧友们相会……听起来真不错,哪怕我的意识、他们的意识,都是众者拙劣的彷品,但这也足够了,令人感到安慰。”
玛莫说着说着,声音逐渐低了下去,直到再无声息。
伯洛戈紧张地走了过去,刚准备判断一下玛莫是不是死了的时候,玛莫忽然睁开眼,对伯洛戈做了一个鬼脸。
“哈哈!”
玛莫坐直了身子,眉飞色舞着,“意外吗?”
伯洛戈依旧紧绷着脸,“很意外,我以为你很死板的。”
“还好啦,还好啦……”
兴奋过后,玛莫又躺了下去,声音里透露着虚弱,“无论是荣光者还是负权者,大家都具备着不可泯灭的凡性,谁又能一直当个铁人呢?”
“放轻松些,伯洛戈,战争是一件漫长的事,并不是某个伟大的抉择,又或是某股伟大的力量可以结束的。”
玛莫的声音像是梦呓一样,“这需要我们所有的人团结与努力。”
……
等待。
在黑牢里度过的漫长岁月中,伯洛戈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等待,从一个焦躁的小子,变成了极具耐心与善于忍耐的成年人,可随着这一日的到来,伯洛戈发觉自己又变得焦躁不安了起来,像头暴怒的公牛,跃跃欲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