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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武侯叶怀章从衙门回来,表情有些凝重又有点困惑。
管家上前还没说话,就被他挥手打发了下去。
他问守门的婆子,“夫人这会在哪里?”
“回禀侯爷,夫人正在老太太跟前说话。”
平武侯闻言,径直前往后院。
松鹤堂,一屋子女眷正乐呵呵的闲聊,一副婆媳和睦,儿孙孝顺的温馨场面。
丫鬟来不及通报,平武侯已经率先闯进来。
“无关的人都退下!本侯同老太太和夫人有话说。”
“侯爷这是怎么了,在外面受了谁的气。气性这么大,晚餐给你添一盅清火的汤水。”
平武侯夫人苏氏一边挥手示意女眷们都出去,一边安抚丈夫焦躁不安的情绪。
她语气不急不缓,仿佛天塌下来,都不能让她皱一下眉头。
她亲自替平武侯除去外袍,又亲自斟茶递水。
等到人都走了,老太太许氏才开口问道:“朝堂上又出了什么事?陛下又发作了谁?”
皇帝年纪渐长,脾气也跟着上涨。
当官的,尤其是有份上朝的官员,每每都提心吊胆,生怕被皇帝借口发作。丢了乌纱帽是小事,丢了脑袋才是大事。
“陛下今儿心情平稳,并没有发作谁。”
“那你做出这副样子怎么回事?”
“老太太和夫人可还记得咱们府上有位四姑娘?”
屋里瞬间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老太太许氏或许是年龄大了,记性不太好。
她问身边的桂嬷嬷,“咱府上有行四的姑娘?”
桂嬷嬷轻声说道:“老太太说笑了,府中有五姑娘,六姑娘,自然有四姑娘。”
“老太太您忘了吗,那年我生了个闺女,命硬,克亲缘,还没出月子就被送到了乡下庄子。算算时间,十几年了。侯爷,你怎么突然提起四丫头?”
毕竟是亲生的,还是夫人苏氏最先反应过来。
只是她表情不太好看,她一直当自己没生过那个孩子,当她死了。
实在是
自从怀上那个孩子,娘家,婆家,接连受难。孩子出生之前,全家男丁下狱,临门一脚就是满门抄家的下场。娘家那边也受牵连,满目凄风苦雨。
那会她还是年轻媳妇,可身子也快熬干了。已经打算好了,真要沦落杀头抄家的地步,她就一根白绫了结了自己。
孩子没足月出生,瘦巴巴的,看着就讨嫌。
有路过的道人批命,说孩子出生时辰不好,命硬,克亲缘,就差直接说孩子是天煞孤星。
必须将孩子送走,送得远远的,才能保全家平安。
但不能让孩子死了,命硬的孩子一旦死于非命,定会回来索命报仇。
于是
还没出月子,这个族中行四的女婴就被送到几百里外的田庄,安排了几个仆妇丫鬟伺候。
本来是报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将孩子送走,谁能想到,孩子一送走,两家的案子就有了转机。
无罪释放,官复原职。
老爷子本来身体不好,眼看不行了,出狱后又多活了几年才走。
从此,府中就没有四姑娘,谁敢提起棍棒伺候赶出去。
时隔十多年,平武侯突然提起四姑娘,这这这
眼看苏氏就要发作,平武侯连忙解释道:“今儿要不是别人提起,我都忘了府中还有个四丫头。”
“谁?谁和咱们家过不去。不对啊,外面的人都当四丫头夭折。”苏氏一脸疑惑。
老太太许氏盯着平武侯,“你将事情原原本本说清楚。”
平武侯正色道:“今儿早朝结束,本侯被方内监留住说话。”
“哪个方内监?”老太太许氏问道,语气有些急切。
“自然是陛下身边最得意的方内监。他先是闲扯几句无关的内容,之后突然问我,府上可有一位四姑娘,听说八字很硬。我当场就懵了。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方内监已经离开,我也无处可问。你们说,他到底有何用意?”
沉默!
所有人都在沉默!
这事可大可小,必须慎重对待。
还是老太太许氏灵醒,“方内监是陛下身边的得意人,他问起四姑娘,莫非是宫里的意思?”
夫人苏氏也跟着说道:“方内监特意提起八字,难不成四丫头的八字除了克亲缘,还有别的讲究?”
“不管有没有讲究,既然宫里有人问起,咱们再也不能当哑巴聋子,不能当这个孩子不存在。派几个人将四姑娘接回府。”
老太太许氏一锤定音。
夫人苏氏很是愁苦,“可是孩子的八字,克亲缘。万一孩子一回来,家里运势跟着跌落”
老太太许氏板着脸,“不接孩子回来,运势跟着就会跌落。接了孩子回来,说不定还有别的转机。侯爷,你是什么想法?”
平武侯叶怀章蹙眉深思片刻,“就依着老太太的意思,派人将孩子接回来。”
侯府二管家叶贵,同内院管事钱婆子,在家丁仆妇的护卫下,历经十来天的舟车劳顿,总算赶到了位于云霞山山脚下的叶家庄。
当年四姑娘被送到这处最偏僻的庄子,群山环绕,出行不便,消息闭塞。
多年过去,也不知这位四姑娘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二管事叶贵又唠叨起来,“府里竟然无一人知道四姑娘的情况,简直荒唐。钱婆子,你在夫人跟前当差,又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你当真一点都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