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中,南城门刚开,一辆牛车就疾驰而过。走了一炷香时间,牛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两个人,继续往牛车上走着。牛车仍然停在路边。
大清早起床,叶石韦父子就开始忙活,今儿又是往城里送蘑菇的日子。
毛氏给儿媳杜云熬好了鸡汤,看着她痛苦不堪的皱眉吃完了也过来帮忙了。
“苏木,我跟你爹两个来装,你把这一麻袋扛到牛车上就去吃饭,我估摸着珍儿估计也快过来了。”毛氏用木铲一边铲着大木箱里的蘑菇,一边道。
叶苏木看看天,估摸着时辰也差不多了,应声道:“哎,好。那个过称的时候叫我啊。”
过称是乡下的风俗,不管你买什么或者卖什么,乡下人都会回来过一遍称,这样心里有谱,也踏实。
毛氏挥挥手,道:“你快去吧。”
叶苏木走了,毛氏跟叶石韦夫妻仍然继续忙碌着。
“我看着,苏木自从跟着珍儿在村里收蘑菇,做事不一样了,也会说话了。”叶石韦道。
毛氏也这么认为,不知道是不是见识的多了,她儿子是不一样了。“你别说苏木,你看看白芷,以前多鲁莽的一个人,现在做事不也沉稳了,她要是不懂的事,要么看珍儿怎么做,要么就干脆不管。虽说她这是个笨办法,可你别说,这样也总比她之前莽撞老是犯错的强。”
叶石韦知道毛氏心里不甘,她一直想再要一个姑娘,可这事儿,说起来也怪他。她现在这么喜欢白芷,也算是弥补了一个缺憾了。
“我觉着吧,爹说的不错,或许苏木真的是被我们保护的好了,没有经过什么事儿的人怎么能成长?珍儿可就是一个例子,一个小姑娘还带着一个弟弟,要不是生活所迫,她哪里懂那么多算计,硬生生是失了孩童的天真,天天为衣食算计的。”毛氏想到珍儿瘦弱的小肩膀,有些心疼。
“那你有什么打算?”叶石韦问道。
毛氏琢磨着心里的想法丢了木铲,走到叶石韦身边低声问道:“你说,要不我们也做个什么生意的,也不要大,就跟珍儿这一样,咱们就收些地里产的东西卖,咱也别想着多挣钱,就让苏木去琢磨,让他锻炼锻炼。”
叶石韦捏紧了麻绳一头,另一头使劲一扯,绕着麻袋口子缠了好几道,然后系了个活结,完了抹了把汗,才慢慢道:“你这法子是好,可我们收什么?粮食要交税,豆子跟花生要磨油,芝麻那更是个金贵的物什,咱们收不起。再说了,这些东西,就算你收也不知道卖去哪儿。你别看珍儿现在这么累还开心着,我跟你说她也是心善的。珍儿收的这蘑菇是完全没挣钱的,集市上蘑菇卖三文钱一斤,她就按这个价收,一点儿钱都没赚。你以为村里人为啥最近光说珍儿的好话,还不是珍儿帮他们挣到钱了。那在县城卖还有的时候两文钱一斤呢,可珍儿一直是这个硬价钱,他们哪里还好意思拖珍儿后腿,这都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毛氏当然也知道村里人最近都没说珍儿坏话了,就连叶白芷每天跟珍儿一起县城村里跑的也没人说她不安分了。甚至还有好几个人朝她打听珍儿是不是还需要人,他们家的闺女怎么怎么手巧,怎么怎么听话之类的。原来根源在这儿啊。
“不行,这事儿我得跟珍儿说说,她这都不赚钱还成天忙活成这样干啥。”毛氏越想越生气,“这珍儿也太没算计了,生意哪儿能这么做呀。”
叶石韦看着气的团团转的毛氏,微微一笑,他就知道毛氏知道了会不同意。
“她这都不挣钱了,那苏木的工钱还得她倒贴呀。这一百两白花花的银子买了个小铺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把银子给挣回来呢,她这可好又整了个赔钱的活计,这日子可不能这么过呀。”毛氏直碎碎念着。
叶石韦看她的样子这会儿肯定也没心里还装蘑菇了,只好自己一个人忙活起来。
珍儿跟叶白芷洗漱完了,一起回了叶家。
堂屋里只有叶老爷子跟叶苏木祖孙俩在吃饭,看到珍儿跟叶白芷进门,叶老爷子高兴的招呼道:“芷丫头,珍儿,快过来吃早饭。”
“哎。”珍儿跟叶白芷应道,忙去庖下拿了碗筷过来。
“昨儿睡的好不好啊?夜里记得熏熏艾,要不然哪,那虫都成群的在家里飞。”叶老爷子关切的问道。
叶白芷经常去珍儿家睡,叶家人也都习惯她们俩的好感情,自然也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反正离的近,也不怕出什么事。
叶白芷偷瞄了一眼珍儿,见她低眉顺眼,完全看不到她脸上什么表现,想着自个也是个不善于隐藏情绪的,也低着头去夹菜,嘴里还应和道:“熏了艾了,珍儿那屋还凉快,睡的挺好的。”
叶老爷子一听这个,放下心来,“我说你们要是不喜欢熏艾,爷爷这儿还有一味草药,也有驱蚊的功效,就是味道不好闻,你们要是不想熏艾,就来找爷爷。把这药草呀,放到荷包里,就挂床头,那蚊虫就不敢靠近了,保证让你一觉睡到大天亮。”
珍儿他们都被叶老爷子脸上得意的神情逗笑了。